第二十六章
1928年3月。
酒气还飘浮在卧室里,刺鼻,让人作呕。杰瑞米睁开一只眼,他的意识正努力挣脱瞌睡的混沌。一缕一缕的光线挤出一条道,照进他的脑子里。
他已经不在乎难闻的酒气。
侦探的胃忽然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猛地歪过身子朝着地上呕吐,以免吐在自己身上。可是,黏糊糊的嘴里没有一点儿东西。额头上的筋沉沉地怦怦跳个不停。
昨夜喝下去的酒,仿佛在吸干了他的身体后全部集中到眼睛后面,打着转,让他的眼球和脑浆变得不可控制。
他抓住头发根,发出低沉的吼声。
一个黑点出现在窗户对面,那里本来该是团白色的影子。他用力眨了眨眼对准焦点。
一个男人站在那儿,已经打量了他好久。
杰瑞米用一只胳膊肘撑住自己。
那张脸有了层次。背光中,面部线条变得清晰起来。
“阿齐姆?”英国人用空穴回音般的声音问。
“把衣服穿上,我们得谈谈。”
杰瑞米咕哝着。
“快点,起床。”阿齐姆不客气地命令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谈话的时候。”
杰瑞米扬了一下眉毛,站起身。他走进浴室,阿齐姆听见他一边洗冷水浴,一边骂骂咧咧。
几分钟后,杰瑞米面对坐在写字桌前的同伴,笨拙地梳理头发。
“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杰瑞米停止手里的动作,举着的梳子还在头发里。
“告诉你什么?”
“哼!别把我当傻子,就因为我不是英国人,不,更差劲些,就因为我是阿拉伯人!我知道为什么你不惜一切要得到这个案子!我都知道!”
“哦,不,阿齐姆,你什么也不知道……”
“发生在舒布拉街区的那起凶杀案:一样的残暴;一样的疯狂,丧失人性;一样有变态快感的迹象。你是知情的,是你查的案子!我看了你的报告。”
杰瑞米把梳子扔到一张漆桌上,缓缓转过身,然后找来他的那盒香烟,点上一支。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气?”杰瑞米忽然平静地问道。
“你掌握的材料可以帮助我们调查,你本该告诉我!”
“都没什么说服力。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信息。否则我早就告诉你了。再者,我也需要一些时间。”
英国人又恢复了从容的样子,他透过烟雾盯着阿齐姆,似乎在探知他的深浅。
“我们是合作伙伴呢,还是竞争对手?”阿拉伯人问道,“如果说你我是在携手工作,我希望大家能共同商量。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哪怕是最不近情理的推理,就像这个关于蛊的故事。作为回报,我期待着你也一样直爽,麦特森先生。”
杰瑞米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烟。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伤害你。”
香烟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他伸出手,给阿齐姆指了一张沙发。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下。杰瑞米用空着的手按摩着后脖颈,寻找合适的开场白。
“舒布拉的凶杀案,被杀的是个窝囊的流浪汉。我到现场的时候,情况……真是一塌糊涂。那人真的是被一折两截。下巴被扭脱了位,牙齿被砸碎,舌头被拔掉。流浪汉已经是粉身碎骨。那天,我们正好人员短缺,我不得不一个人把活儿全包下了,还是我亲自在这块肮脏透顶的地方为他收的尸。”
杰瑞米停下话头,抽了口烟。
“凶手罪行之可怕超出常人的想象,野蛮的程度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这项凶杀案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