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的时候,它的子孙们的行为也就会变得怪异。鸟儿不再按时迁徙,雌性动物不再哺乳自己的婴儿,有的时候,地球的肚子也会发出怒吼,给我们的文明一点颜色瞧瞧。你注意到吗,地球向来不记仇、不抱怨,它给人当头一棒,不过是发出一声警告。只有人才知道仇恨。”
“它一声警告,往往就断送成千上万男人、女人和孩子的生命。”
“在我们看来是场悲剧,在脑中留下后遗症。而从生命的比例尺来看,那不过是指头轻弹了一下。人只有对与自己戚戚相关的事才会动情,对发生在眼前的事动情。一个人的死让人感到凄惨,然而,当我们谈起十六世纪时上万人的死,好像就不那么严重了。所以,如果泛泛而谈的话……一切都看衡量的比例尺。”
“我觉得你今天早晨很像个哲人。”
“因为我正好要去教堂,你碰巧这时候撞上我。”
玛丽咏的脸上一亮。
“那你和我们可爱的兄弟会有来往!”
裘把双手交叉在背后,还是那么高大威严的身影。
“错了,亲爱的。”
他扭转身子瞥了一眼耸立在身后的教区教堂。
“我早晨先去散步,然后去祈祷我们的主,就在那儿。至于修道院的弥撒,我就让给那些游客,还有那些喜欢宗教的气派和排场的人。”
玛丽咏噘了下嘴,表示被他说中了。
“不过,你或许可以赏光,今晚到我那儿晚餐,”他提议道,“我相信,我的年纪这么大,发出这种直率的邀请不至于显得鲁莽。”
玛丽咏向他绽出她最可爱的笑容。
“我能带些什么东西来?”
“噢,你在这块礁石上什么也找不到,把你的好兴致带来就行了。它比美酒更能让我们陶醉。二十点钟见。再会,玛丽咏。”
玛丽咏看着他从边门走进圣皮埃尔教堂,就往下边镇口走去。
自从她到这儿以来,她第一次惊奇地看到,有好几个游客在中世纪风格的交通要道上来来往往。今天是周末。玛丽咏来到海堤上,在圣地的脚下漫步。趁着潮水已退,她过了法尼尔,绕过加布里埃尔塔,不由想起那条谜语。她终于来到坐落在山西北处的圣沃贝尔小教堂。十一月中旬,瘦骨嶙峋的树木长满了美尔维耶下的斜坡,紧紧地挨在一起,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从这儿看,钟楼威风凛凛,让人生怯。精雕细琢的窗户俯瞰着海湾,比一座道德灯塔更稳健,仿佛正以宗教格言的名义指点着每个人的行为,高高在上,提醒那些不听话的人应得的惩罚。
钟楼的影子正压在玛丽咏的身上。
她坐着观海,望着湿漉漉的沙子和左边远处的圩地。呆了一会儿,她这才往回走。
走过镇口广场,玛丽咏被一个小姑娘撞了个满怀,小姑娘笨嘴笨舌地道歉,让玛丽咏突然心中高兴。小家伙不到十岁,红框眼镜被撞歪了。玛丽咏蹲下身,帮她把眼镜扶正,又作了个斗鸡眼,小姑娘爽快地对着她笑起来。她的父母就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两人的这一幕,玛丽咏从他们面前走过,打了个招呼。
她的心中忽然翻腾起来,呼吸进去的空气有股苦味。苦从何来?她的处境、她的孤寂、她的独身、她的年龄。和一个孩子的这番短暂交流,让她的心中得到抚慰,同时也更残酷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玛丽咏平时避免去想这些事,多想也没有什么结果,没有什么好结果。
六七个游客坐在普拉妈妈饭店的桌子前,这种生命迹象的新鲜感让玛丽咏得到灵感,她走进饭店,坐到这些新面孔边上。她点了一份饭店出名的摊鸡蛋,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平淡无奇的谈话。
她一共喝了四杯茶,两份苹果饼,享受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