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5日(星期二)
瓜瓤。蝉的右脸颊上,还沾着西瓜子儿,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看着她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都笑出了眼泪。
“这就是报应,谁让你戏弄高中生了!”
“我只是想要试一下。”蝉似乎在说怄气话,“一个人亲手杀死自己深爱的人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心情并不是很好啊!”
“可你还是那么轻易地就挥出了一棒。”蝉不依不饶地说。
“你要是很希望那样的话,我觉得也挺好。”
“海豚先生,你弄错了,没有人能够那么轻易地便向别人挥出一棒。稍微不小心,就会进监狱的。”
在一个已经看透了死亡的人面前,我确实没有想那些事情。
“即便那样,我打碎的也只是一个西瓜啊!所以,还是一起来享受生活的美好吧!”我说着,便把棒球棒递给了她。
接下来该我发号施令了。我们把另外一个西瓜放在了别的喷水设备的盖子上,将蝉的眼睛蒙了起来。
我也就像是在报复一样,想像摆弄玩偶那样戏弄蝉。然后,再给蝉施以恰到好处的指令,让蝉也打碎一个西瓜。我的任务就是要让对方看起来很滑稽、很有趣。
但是若在平时,两个人拥有主从关系,或者立场明显不同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无法进行的游戏。正因为我与蝉是平等的两个人,才能去享受这份无聊。我与蝉在年龄上有差异,双方的父母在收入上也存在落差,我们的穿着打扮也有所不同,但无论是谁说了什么。我与蝉都是朋友。
好不容易我们才把西瓜吃完,当然全部吃掉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便很浪费地只把中心部位最甜的西瓜瓤用手抓进了嘴里。西瓜并不清凉,但确实香甜可口。
我们洗了手之后,在校长讲话时用的主席台上坐了下来。
“玩得开心吗?”蝉问我。
“开心啊!”我回答道,“但是,你怎么会想到要玩切西瓜比赛呢?”
“玩切西瓜比赛?”蝉重复了一次我的话。
“不好意思啊,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一般情况下。切西瓜比赛不是只在两个人之间进行的吗?”
我只有一次市里举行的切西瓜比赛的经历。
“是疑似体验。”
“疑似体验?”我照着她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啊,海豚先生。你切碎的西瓜就是我老爸的头。”
“这么说来。你切的西瓜就是今日子了?”
“说对了。而且,我们刚才大口大口地吃掉的,就是他们俩的脑浆。”
“你很讨厌你的父母吗?”
“不管他们俩哪一个,我都非常喜欢。但是,有时候一想到我身体里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我就会觉得受不了。”
“他们的血液也不坏呀!”我站在蝉父母的立场上说。
那是非常优秀的血统,是杰出人物与名门望族的混血。
“我也知道。但是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与任何人有联系。”
她的话刺痛了我的心,瞬间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这与你的那个什么综合征有关系吗?”
“是鹿田综合征。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鹿田?”
“梅花鹿的‘鹿’和田野的‘田’,鹿田。因为是鹿田看医生的时候检查出来的病症。”
“那这就是鹿田综合征给你带来的影响吗?”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准确,可能是我正好处于叛逆期吧?”
她这么说着。微微地笑了。她的微笑总能引起我的笑意。
“海豚先生,你就不存在叛逆期,不是吗?”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