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我的确有告诉你说,我要到意大利去看一个学生时代认识的女孩吧?还有说另一个同年级的朋友也要飞去跟我们会面?”
“是的。你有讲到这些。”
“第一个是爱丽斯·威勒斯登,她嫁给了卡布里伯爵,现在住在罗马郊外。另一个是迪蕊·米道斯:从一九五八年起她就是迪蕊·巴克里了。这实在满可笑的是不是?”——斐伊在紧张中冒出了一个微弱的幽默泡泡——“这居然会变成老同学的聚会?你跟尼可拉斯·巴克里是同学,而迪蕊、爱丽斯和我也是……
“是这样的,葛瑞,是迪蕊让我得到这份工作、当她先生的秘书的。她在去年我们两个离开英国之前就安排好了。巴克里先生——潘宁顿·巴克里先生——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迪蕊知道;她从来没相信过他们说的话;她愿意冒险,而且非常忠心。我再说一次,巴克里先生对我一无所知。”
“嗯,我也一样。”
“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一样。你到底是谁,没理由的狮身人面小姐?他们是说了你什么难听的话,你暗示说你牵扯进的那个‘可怕的一团乱’又是什么?简言之,为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我们又到底在吵什么?
“说真的,斐伊,现在难道不是该抛开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把话讲清楚一点的时候了吗?拜托,你别一副小说女主角样,那种女主角无缘无故什么都不肯说,但明明两句话就可以把大部分的困难都解决了。你不肯让我陪你到罗马去,只是怕万一你的朋友会注意到我们在巴黎不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共进晚餐而已……”
“哦,葛瑞!要是事情就只有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
“如果事情就只有这样,或者甚至是这样的十倍,”斐伊激烈热切地喊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她们或任何人怎么想吗?我又不是什么清教徒少女,你知道的。”
“我同意。不管是形容词还是名词部分都不符合。”
“更何况我还告诉了迪蕊我们的事!我是说,我告诉了她我对你的感情,还有——还有我们做了什么。”
(“哦,是吗?”)
“迪蕊或许有点古板,或者喜欢别人以为她古板。但她也是人,很能体谅。她完全能够了解,葛瑞;她不会泄漏我们的事的。”斐伊突然中断。“怎么了,亲爱的?这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
“我怎么想得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到罗马去吗?你以为我不想去常春藤餐厅赴约见你吗?我想,我想得要命!但我已经下决心不要再见你(而且我会遵守这个誓言,所以请你帮助我,等你离开绿丛之后),因为我不要让你跟我牵扯在一起。我不要看到你受伤,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受苦,因为万一真相大白,你一定会受苦的。”
“斐伊,别再说这些该死的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是吗?你只知道这样!请你不要生气,不要对我残忍,请你不要。因为不管我怎么做,真相还是可能会大白。要是那栋可怕的房子里发生什么事,要是巴克里先生自杀或者受到什么伤害……”
斐伊再度停下来,手捂住嘴。在车轮滚动的声音、火车在开阔乡间加速的吱嘎摇晃声之上,有脚步声在走廊上逐渐接近。隔间门的玻璃格外出现了餐车侍者的灰色外套和梦游似的脸,他拉开门视而不见地朝里面看。
“晚餐时间到了,”他发出空洞的声音,“晚餐时间到了。”
然后,显然什么都没看见的他又把门拉上,继续梦游前进。向晚的阳光从另一侧照射进来。葛瑞·安德森站起身。
“你听到了吗,斐伊?我们可以……”
“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