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根笃格娘呀”,一路哼进门来,先向铁床上面一看,边道:
“喔唷,阿六哥,长远勿见,租苏满面!”
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向老牌美女道:
“喔唷,嫂嫂,让我也香一口,透透气,好不好?”
第二句话方自出口,立刻又像旋风般的旋转身子,向酒甏阿毛望了望道:
“喔唷,这里方才热闹得很,不多一会,听得你们碰台拍凳,神喤鬼叫,谁又和谁吃斗呀?我好像听得长脚金宝,说起什么江南燕,又是什么霍桑,你们无端提这两个做什么?”
酒甏阿毛未及答话,他的身子又背了过去,仍向老牌美女道:
“咦,嫂嫂,老大还没有回来吗?喂,阿六哥,他那里怎么样,有什么举动吗?”
自从这胡小麻子进门以后,简直等于飞到一个稻熟时的麻雀,满屋子中,只听得他单纯的声音,而且说起话来,比瀑布更急,余人简直无从插言。老牌美女恰巧抽完一筒烟,抬眼向这胡小麻子看看,见他这种骨头轻于美人鹞的样子,伊想起方才听了长脚金宝的话,曾经吃了一个小小的惊吓,这当儿,好在机器之中,已是加足了电,便觉很安心地意欲借这来人,间接报复一下,于是把眉峰一蹙,说道:
“哼,烂麻皮,事情扎手的很咧!你还这样轻骨头劈苏(哭也)的日子,在眼前了!”
胡小麻子嘻开了嘴,笑道:
“不要紧,天坍下来,有长人顶的!”
老牌美女见伊的话不生效力,沉下脸来道:
“好好,不相信,随便你,你问阿六哥!喂,阿六哥,你把他那里的事,对这小鬼说!”
到底这阿六哥,在满屋里,还是比较的最长厚的人物,得了这个纶音似的命令,立刻战战兢兢,把先前一番话,一字不易背了一遍,承他的情,另外小心翼翼,加了好些话。胡小麻子听阿六哥说起霍桑的事情,证以方才隔壁所听得的话,不由得也是一怔,失口嚷道:
“啊哟……这……”
“啊哟”二字方自出口,忽觉背后一种鬼叫似的声音,“嘘”的一声,直刺他的耳鼓,忙不迭顿住口,回头看时,却见酒甏阿毛一脸诡秘的样子,正在竭力和他挤眉弄眼,一面又听酒甏阿毛朗声说道:
“哼!讨厌极了,还提这话做什么,真是有愁无愁,愁六月里没有日头。小麻子,快不要听嫂嫂的话,伊是有意吓吓你的!老实说,他们有种敢来吗?嘿……”
读者总还记得,记者前面把这满屋子的人都称为神道,既称神道,当然都有灵感。尤其这胡小麻子,在诸位神道中乃是最具广大灵感的一位,差不多眼珠可以当作探海灯,而眉毛可以代表无线电。他一面听酒甏阿毛的口气,又看他扮着鬼脸,心头早已明白酒甏阿毛的意思,一转念间,忙将“啊哟”二字底下的原句退了下去,顺口大声附和道:
“嗄,我当什么事!这两个起码人吗?”
胡小麻子说这几个字时,竭力表示一种清淡的意思,又道:
“哦,这两个起码人,想要来找我们吗?我问他们头皮还推得动,推不动!”
他说着,把那顶鸭舌帽,推到青龙角上,两眼骨碌碌地,死盯着酒甏阿毛。酒甏阿毛却向他微微点头,对他表示一种赞许之意,搭讪又问他道:
“喂,小麻皮,闲话少说,隔壁小老爷怎么样了?”
胡小麻子答道:
“他在那里,弄着麻雀牌搭大桥,搭牌楼,独自玩得很乐意咧!告诉你们也是笑话,这小老爷桃子真酥,我问他‘这里好不好’,他回说‘很好,很开心’,又说‘他城隍老虽然很有钱,却小气的很,不像此地,想吃什么有什么的,所以多玩几天也不要紧。’还说‘他写信回去时,一定要逼他老头子多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