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十 集体梦游
你傻愣着干什么,快,马上验血。”
余得水向后退了两步,踏在身后人的脚上,趔趄了两下,勉强站稳,声音憋在嗓子里,含混地说:“不行,我,我晕血。”他居然拒绝给自己生命垂危的儿子输血!
苏采萱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下意识地对冯欣然说:“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咱俩是O型血,马上在救护车上给他输血,一边输血一边往县医院赶。”又对许晓尉说,“你陪着县局的人勘察现场,询问目击证人。”
救护车上的医疗条件有限,消毒措施也不彻底,苏采萱的这种做法确实存在风险,但是至少还有五成的把握能救活余成庆。如果任由救护车一路颠簸地把他拉到县医院,他就必死无疑。
终于熬到医院,苏采萱和冯欣然每人输出五百毫升的鲜血,又经过长时问的颠簸,脸色惨白,呕吐得一塌糊涂。
抢救过程漫长而艰苦。余成庆的生命体征几度降到临界点,依仗着他年轻力壮,生命力顽强,终于在八个小时后,血压恢复到正常值,虽然心跳还有些过缓,暂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一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许晓尉的前期调查工作进展顺利,捋清了案发的前因后果。
凶手名叫朱炳六,时年五十三岁,是凤来村村民,而且是余得水的儿女亲家。余得水的女儿余成喜,是朱炳六的儿媳妇。两家有这层亲密关系,朱炳六为什么对余成庆痛下杀手呢?许晓尉调查的结果显示,凤来村已彻底笼罩在“灵魂附体”的恐怖中。
据现场的三位目击者证实,在城里打工的余成庆于事发当天的中午突然回村,在村口与朱炳六相遇,两人因事发生激烈争执。随着争吵程度升级,朱炳六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满脸通红,像充血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两分钟后,朱炳六苏醒过来,却完全换了一个人,余成庆的过世的爷爷余仓“附上”了他的身体。据目击者说,他们确信那是余仓的灵魂附体,而不是朱炳六的伪装。当时朱炳六的说话声音、动作举止活脱脱就是余仓,而且目击者都能感受到灵魂复活带来的阴冷气氛和强大气场。
有一个成语叫做“众口铄金”,许晓尉在调查这起案子的过程中,强烈地感受到这句成语蕴涵的意义。当一两个人说“灵魂附体”这句话时,你会觉得荒诞无稽;当十个八个人这样说的时候,你会感觉他们很愚昧;当一千多人带着诚恳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这样说时,你会开始怀疑自己,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会感觉世界很冷,你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旋涡中,除了随波逐流,别无选择。
目击者说,朱炳六,不,余仓,用威严的语气教训过余成庆后,突然发威,跑进附近的一户人家,手持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向余成庆身上挥去。
奇怪的是,余成庆虽然年轻力壮,面对年逾五十岁的朱炳六,却没有反抗和逃跑的能力,任由朱炳六手中的杀猪刀恣意地落在他身上,直至血流如注,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朱炳六——或者是余仓,在制造过凶案后,也累得筋疲力尽,躺倒在余成庆身边,失去知觉——据目击者称,这个过程是“元神出窍”,附体的灵魂离开后,载体也就暂时失去了意识和精力。
苏采萱和许晓尉、冯欣然三人在凤来村驻扎期问,村子里不仅又发生一起血案,而调查结果也荒诞不经,除去再次印证了凤来村村民已经整体“沦陷”,全部对“灵魂附体”的说法深信不疑,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收获。
局长金水对这个调查结果感到震怒,把李观澜提溜到他的办公室,美美地教训了一顿。因李观澜在派他们去凤来村时,曾遭到金水的反对,而他们又铩羽而归,这是金水史无前例地比李观澜更有“先见之明”,所以在训斥李观澜时,语气里有三分恚怒,却有五分得意,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