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给他看照片,把这件事宣扬得比实际还严重。我没有选择。伊万的妒忌心理很强,说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我给了弗兰克那笔钱。
“当然,这件事没有结束。三个月后他又来了,又问我要五百块钱。我们的存款里还有钱,而且不止这些,可如果我把钱取出来,伊万就会起疑心。他问过我之前那五百块钱的事,我不得不编造了个故事,说我的亲戚生病了,借了一笔钱。于是,周末我找了个借口,去我母亲那里待了三天,写了一篇五万字的侦探小说,用笔名卖给了一家依然没有倒闭的杂志社。我一直这样偷偷摸摸地写小说,因为我知道弗兰克还会回来,要更多的钱。我这么干了四个月,近乎发狂,写了三十多万字,我想就是这段时期耗尽了我的写作才能。
“弗兰克的确又来了两次。然后,他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前一天他还在那里,在出版界转来转去,想要找份工作,但是没人能给他,第二天他就不见了。一开始我简直难以置信。我一直等着他再来联系我,再来敲诈我。但他没来,一直过了三十年。”
她不再说话,仿佛一座雕像般静静坐了一会儿,目光依然专注于那条又长又黑的时间隧道。然后她从中走了出来,眨了眨眼,最终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开始摆弄衬衫上的那颗纽扣。
“你明白了?”她嘲讽地说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杯子,说道:“你知不知道科洛德尼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所关心的就是他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其他通俗小说帮的成员知道吗?”
“如果有人知道的话,也没人提起过。”
“科洛德尼在亚利桑那州买的那座死城是怎么回事?在纽约的时候曾经有人提起过吗?”
“嗯,他一直说想要回到西部——他来自新墨西哥——去开采金矿,但是我们没人当真,都以为这是个笑话。”
“他失踪之前有没有提起过跟这相关的话题?”
“我不记得。有一天罗斯告诉我弗兰克离开纽约之后就去买了一座城镇——这是弗兰克跟他说的——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我想不出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钱。”
我想得出来,但我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我也不太想问下面一个问题,但我必须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提起了一张照片,韦德夫人。是怎样的照片呢?”
她的目光又从我身上挪开了。两块小小的红晕飞上她的脸颊,就好像硬币压在脸上之后留下的印记。“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弗兰克照的,在我们……之后。开始我不让他拍,但我喝了很多酒,他许诺永远不给任何人看,这个主意听起来……让人兴奋,充满罪恶感的兴奋。”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脸上,“我需要告诉你他拍照时我摆了什么样的姿势吗?”
“不,”我说,“我想你不用说。”
“谢谢你。我想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让伊万看到这张照片。我什么都可以干,只要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包括杀人?”
“是的。”她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如果我没有别的选择。但我没杀他。他死了我非常高兴——当我听到那个消息时,我觉得彻底解脱了。但我没杀他。”
屋里好像很闷。我起身走到温度调节器旁边,关掉了暖气。我重新坐下时,西比尔正一脸厌恶地盯着自己的啤酒杯,仿佛想起了之前她自己打的那个比方,把啤酒当成了她那场轻率的情事。
我说:“一九五〇年之后,你第一次再见到科洛德尼就是在这次大会上吗?”
“不,不是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