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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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午一点半山姆赶到医院时,凯珞已经在那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山姆走进那间半私人的病房,看到她和南西在陪着占米。山姆吻了她,她看起来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他在吻她时感觉到她的嘴唇在颤抖。南西脸上带着沉郁而困惑的表情。占米靠在枕头上的脸有些苍白,使晒黑的皮肤看起来有点惨绿。他的左臂包扎起来,而他看起来既得意又兴奋。
“哈罗,他们帮我缝的时候我都没出声。缝了十六针呀。”
“痛吗?”
“有一点,不过不厉害。哎呀,我简直迫不及待要去告诉待在家里的那些同学。是一颗真的子弹呀,打中了我的左臂,然后射穿了餐厅旁边的小棚屋,从这头进来,那头出去——咻——等他们找到那颗子弹,让警长都检查完了之后,会把它送给我。我要去弄个木头座子,罩上玻璃罩子,放在我房间里。”
“是谁干的?”
“哎呀,谁晓得呢?我猜是那个人,那个卡迪。好多孩子甚至都没听到枪声。我就没听到,我真希望我听到了。他离我们很远,在影子山丘上的某个地方吧,警长说的。”
山姆开始了解整个的状况:“占米,从头跟我讲一下这件事。”
占米一脸不自在的表情:“呃,我闯了祸。我偷拿了曼纳先生的刮胡膏,准备喷到戴维·江士顿的嘴里,然后再偷偷放回去。可是我被逮到了,所以被罚刷十天的锅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每个人都讨厌刷洗锅子,你得用钢丝刷,我被罚要洗整整十天,因为那有点像是偷了东西,虽然其实根本不是。锅子要在外面的小棚屋里洗,那里有个水龙头,然后,呃,大概是九点半,我正在洗早餐的锅子,那时都差不多快洗好了。”
“我站在那里,正在看着最后一个锅子,‘砰’的一响!我还以为哪个捣蛋鬼溜进棚屋来,用什么东西吓我。然后我的手臂发烫,觉得怪怪的,我低头一看,有血流出来,流得满手都是。我扯开喉咙拼命大叫,向曼纳先生的小屋子跑过去,其他的孩子看到那么多的血,也又跑又叫的,他们帮我绑上止血带。然后我突然觉得痛得不得了,我就哭了,不过哭得不厉害。那时候汤米已经找了南西过来,后来警长来了,我们就一起坐着警长的车到这里,车子大概时速开到一百哩,还响着警笛。哎哟,我真希望我手臂不痛的时候能再坐一次。”
山姆转身问凯珞。
“现在情形怎么样?”
“毕提大夫希望留他在这里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上路了,他为占米输了点血。”
“会留下一个疤,”占米热切地说:“一个货真价实的子弹留下的疤,以后每当天气快下雨的时候会不会痛呢?”
“我想那得要有子弹留在身体里才会,儿子。”
“反正,我所认得的孩子里,没有一个有枪伤疤痕的。”
一个面带微笑的护士走了进来说:“现在是我们的伤兵吃粉红药丸、然后睡一场大午觉的时候了。”
“哎,我才不需要睡午觉哩。”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来看他,护士小姐?”凯珞问道。
“五点,包登太太。”
他们走到楼梯口,走下楼到医院大厅里。脸色苍白的凯珞转向山姆,失去血色的嘴唇几乎没动,她用轻得让南西无法听见的声音说:“现在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他会杀他们之中的一个?”
“拜托,亲爱的。”
“爸,康慈警长跟汤米来了。”南西说。
“带你妈妈到那边的长沙发去,你陪她坐在那里。南西,拜托。”
警长是个四肢瘦长的人,穿着靴子、深棕色的马裤和卡其衬衫。他有一种常在户外活动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