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日,斯德哥尔摩
进入武官室的是一个穿着得体西服的高个子男人,年龄三十四五岁,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
“我叫森四郎。”男人带着无忧无虑地笑容说,“柏林海军军官事务所托我带文件来。”
快下午五点了。从柏林过来的话,也就是说坐早上从赫尔辛堡发车的长途列车,刚到了斯德哥尔摩中央站。大和田市郎让自称森四郎的男人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森四郎把手里拿着的纸包放在桌上,翘着腿坐在椅子上。
这个人即使在军官面前,没有特别惶恐,也没有显示出紧张。样子非常自然,却又不会给人粗野的印象。
大和田判断他长期在欧洲生活,而且和军队没什么关系。虽说如此,却又不像是商业圈里的人,从装束来看不能不说像一个富豪浪荡公子。自战争开始以来还没怎么见过这类型的男人。
大和田把纸包拉到手边,问:“森先生在柏林做些什么?看起来是民间人士。”
“什么也没做。被软禁了。”
“软禁?”
“嗯,在巴黎被德国的秘密警察逮捕了,然后被押到柏林调查身份。在身份查清之前不能离开柏林。”
“逮捕的理由是什么?”
“有支持反法西斯运动的嫌疑。”
“是事实吗?”
“我可是在巴黎啊。在那个城市,如果不向自己周围的人排除纳粹嫌疑,就活不下去。”
原来如此,看来是真的了。即使这样大和田还是好奇地问下去:“那么秘密警察查明你的身份了吗?”
“嗯,我本来也不打算说谎的。他们不相信我。”
“你怎么说的?”
“森四郎,居住在巴黎,土耳其共和国公民。”
“你有土耳其国籍吗?”
“因为日本护照失效了,必须要想办法取得某个国家的公民权。托土耳其护照的福还享受了一段时间中立国公民待遇。不知不觉间,土耳其和德国、日本都断交了,我也因此被驱逐出境了。”
“你的人生很有意思。能再说说吗?”
“不是调查吧。”
“是个人的好奇心。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个无业游民,有时自我介绍说是赌徒,也有人叫我诈骗犯。”
“不可能从出生起就一直是无业游民吧……做过其他职业吗?”
“经营过酒店。”
大和田理解了。这个男人的职业是酒店经营者,这样就能理解他那习惯于欧洲生活的举止了。
大和田问:“在哪里的酒店工作?”
“起初是——”森四郎说了一个叫“虎之门”的酒店名字。在日本少有的西式酒店。好像横滨、箱根和日光也有那种风格的酒店。
森四郎说:“所以是从服务员开始干起的。”
大和田回忆着自己的旧知识说:“好像是岩坪男爵的酒店。”
“是的,利八郎男爵是社长。”
“你回答说‘起初’,也就是说还有后来?”
“后来在上海。奉男爵直接指示,在上海的国泰酒店受训两年。”
“为什么现在在欧洲?”
“还是男爵派遣来的。他的长子决定在巴黎学习酒店管理,我做他的秘书。”
“什么时候的事?”
“战前,一九三七年,社长的公子回国了,但我还是留在了巴黎。”
这时候有人敲房门。大和田答道进来,端着托盘的静子进来了。森四郎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
静子笑道:“哟,你就像是礼仪教科书一样,这里是日本的武官室啦。”
“内人静子。”大和田对森四郎说,接着又给静子介绍森四郎,“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