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许世生解说红楼案 贾宝玉对景悼颦儿
因此背负更多罪名……世兄莫非忘了在耳房内妙玉初苏醒时的情景?其时她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便是为此了。”
(作者按:甄宝玉一向是让众多研究者迷惑不解的人物。清人裕瑞说,“宝玉对镜作梦云云,明言真甄假贾,仿佛镜中现影者。”然而作者的用意仅仅如此吗?俞平伯曾说,“甄宝玉自然是宝玉的影子,并非实有其人,但何必设这样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呢?这不但我们不解,即从前人也以为不可解。”据脂评透漏的线索,甄宝玉会在曹雪芹后三十回佚稿中出现,并在故事情节中起到重要作用。参见脂本第二回:“但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甲戌侧批:甄家之宝玉乃上半部不写者,故此处极力表明,以遥照贾家之宝玉,凡写贾家之宝玉,则正为真宝玉传影。蒙侧批:灵玉却只一块,而宝玉有两个,情性如一,亦如六耳、悟空之意耶?】”另参见上文有关“甄宝玉送玉”的脂评。)
宝玉听至此处,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眼泪已簌簌而下。
许世生望望宝玉,仍淡淡对众人道:“主谋者只料其一,未料其二,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让甄宝玉公子假扮成二世兄去诓骗妙玉原本算得上是步好棋,然而却未能洞彻人心,未料到妙玉在那种情势之下仍不肯指证二世兄,一着之误满盘皆失,于是只能另想计谋去对付二世兄了。”
“这便是接下去媚人被害的缘由所在。以我推测,栊翠庵之计若成,媚人或许尚能幸免。正因此计不成,主谋者才狠心害了媚人,又把杀人重罪栽赃在二世兄身上。二世兄终被九城巡按府抓去,遂了他们的心愿。”
薛蟠问道:“说到这个,到如今我仍是不解,到底他们如何栽赃呢?宝玉兄弟当然不会去杀媚人,但那日在公堂下听审,许先生也曾听到的,依宝玉兄弟所说,寅正初刻时,他明明已与媚人回到贾府,但卯初初刻时,却又被九城巡按府的差役在媚人家里拿获。中间不过隔了半个时辰,若说从贾府再返回媚人家,除非长了翅膀飞过去……难道当真见了鬼不成?”
许世生点点头,说道:“世兄所说,确是此案关键之处。既然二世兄言之凿凿,决不似幻觉,其时我最先想到的是,莫非是那时辰钟坏了,甚或有人故意调了指针?所以上次还特意让王三打探一下,结果得知那自鸣钟虽平素常出毛病,那几日却是一向完好,还是放在怡红院屋内隔架上,并无异状。而这自鸣钟乃西洋器具,构造繁复,若非专门匠人,也做不得手脚。不过,有关此事,还有更加背谬之处。”
(作者按:怡红院堂屋里的自鸣钟经常损坏,参见第五十八回:“袭人笑道:‘方才胡吵了一阵,也没留心听钟几下了。’晴雯道:‘那劳什子又不知怎么了,又得去收拾。’说着,便拿过表来瞧了一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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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此时已拭去泪水,正站在一旁呆呆倾听。许世生忽转过脸来对他说道:“世兄想必还记得那日公堂上巡按府张大人所说,袭人、麝月等皆可作证,世兄自那日离府便再也没回返。这便更让人迷惑不解,袭人、麝月自不会有意说谎,然则如何解释世兄那晚的经历?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只能推定,世兄那晚所回的并非贾府。”
宝玉一怔:“并非贾府,那又是何处?啊,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你是说有人把其他房子布置得如同怡红院的屋子一样,使我误以为回到了贾府。那决做不到,即便那些家具、饰物之类可以预先布置,但世上哪有如此相似的房子,高矮宽窄,一般无二,须知我对自己的居室再也熟悉不过,若有略微差异之处,那时也早有觉察了。”
柳湘莲亦插言道:“先生的设想,恐怕从前后时辰上推算也是来不及的。依先生所说,害死媚人而嫁祸于宝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