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自白书
沾沾自喜,扯过四九一旁耳语:
“四九我教你,女人不能宠,一定要放长线,吊胃口,这样,便吃定她了。”
四九俯首聆听,点头称是。
在我出发到上虞的祝家庄议婚的前数晚,常在梦中见到英台,风情万种地招引。
每次醒来,不免抚心一问:就这样定了吗?我再没有第二选择了吗?不过算了。如果婚后她不中我意,再思量秘密纳个小星也是可以的。
我很笃定,对这囊中之物,少不得摆摆架子,免她以为我是急不可待,遂慢条斯理左延右宕,迟了三天才去。
在祝家楼台,预算气定神闲地发挥我的男性魅力。英台亮相了,侧门边一架屏风后红衣一展,见这丽人上穿水红衫,下系紫罗裙,头梳盘云髻,脸施薄胭脂。身后有银心相伴,款款上前向我施礼:
“梁兄,你好。”
哗,我眼前一亮,还不错。
于是我俩开始话旧。说了半天,才把那玉蝴蝶掏出来。也不可以吊她胃口太久的。
谁知一掏出来,英台便赧然道:
“梁兄,这信物可以作废了。”
什么?什么?——英台竟答允了马家的婚事?她竟说我来迟了?来迟了多久?
才不过三天,事情便变了?——真令我颜面过不去。哦,起了一天云,落不到半颗雨,我还要不要做人?我如何面对损友如伊抽水的奸狡笑容?
我质问英台:“你爱那马文才什么?”
“虽说没见过面,不过他看了我的文稿,十分倾慕,二话不说,便请媒下聘,他多勇!——甚至不追问我的过去。再说,他家境富裕,我一过去,锦衣玉食,宝马雕车……”
“难道就是这样了?”
“梁兄——为什么你要迟到?你摆架子,我又岂能没架子?既然你欠那份热心,我也不忿再等,便答应他了。”
“英台,你曾送我玉蝴蝶——”
她施施然地走过去,拉开酸枝抽屉。原来一抽屉都是玉蝴蝶。天啊,一抽屉都是!也许每一个书友,连那比她矮的辛玛祥、林嘉升都有。也许连周先生都有这骚货,要不她还没读满三年,怎能提早领得毕业文凭?唉,难为我与她同衾共枕时,忍得那么辛苦!
“梁兄,我游戏玩过,书也读过,又见识了那么多男子,只觉有点倦意,乘此机会也择木而栖。”
我气极,一手捏烂了银心端上来的喜饼,还掷在地上乱踩。吓得这丫头,哼!抓不住老虎,在猫身上出气也好。
英台见我此情状,也有点怜惜。忽然想起了:“梁兄梁兄,你别这样,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们的书友任建晖,记得吗?她也是女扮男妆去攻书的。我早已秘约她来做陪嫁姊妹了。她也不错的。”
“吓?”我惊愕失态,呻吟:
“——书友中,究竟有谁不是女人?”
一阵血气上涌,我口吐鲜血。
英台见我吐血,便关怀道:
“梁兄,在十八里相送那日,我便发觉你身子虚弱气喘。现今小小刺激,又忙不迭吐血,我看你一定病染肺痨。银心,银心——”
她着银心取来一纸,隔老远地递与我:
“这是著名的焦大夫的地址,梁兄,你去诊治一下吧,肺痨可是会传染的,我是为你好——”
为了我好?我看她怕传染是真。
不要假作好心了,老早就知道,我的病并不是大夫能够医好。以我所知,吐血只消磨点浓墨灌在肚里,便可立即止住。然而我却不能,为的是心病。
谢了,我撕掉那店址。
梁山伯,堂堂江南才子,栽在这绝情女子手上,还苟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