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am
“铃——铃”。
是凌晨3:02。徐咏雯怔仲地,犹豫地拎起听筒。
“是我。”
“不!”她惶恐地叫道:“不可能,我已换了电话号码,你究竟是谁?——”
“我是小健。”
“你不要再打来了!不要!”
她马上搁起听筒。同一时间,把电话线拔掉。
天气转凉了,夜凉如水,还似冰。徐咏雯自心底颤抖。不可能!
三个多月前,她第一次收到这个扰人清梦的无头电话。也在凌晨三时零二分。那时她没有睡,在等电话。虽然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他不会再打来的了。
潜在的渴望,令她无法人梦、生怕熟睡了,错失了和男朋友和好的机会。
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以为是志坚的来电。连洗澡也赶快,但每个晚上空等到三点钟。她十分思念他。
她知道他见阿云多过见自己。心痛时学着喝酒,不是啤酒,是威士忌,酒不比她的心更苦,所以可以一喝1/3瓶。
她同他吵一架,冲动地:
“我们分手吧!”
“是你说的。”志坚道:“不要後悔啊!”
一说便後悔了。——他对自己不好,但只要他仍吧她当做女朋友,间中伴在身边,爱她,听她诉苦和她亲热,给她欢愉,何必理会他和其他的女人呢?是她爱他较深,一直难以理智。
思念的时候,只记得他的温柔,总不肯想象他用同样的温柔来征服阿云。
电话响时,她兴奋得跳起。一接,还以为是男友,却是一把陌生的声音:
“你猜猜我是谁?”
不是志坚。——他把开口分手权奉送给她,事实上,他早已操纵沉默的选择权。咏雯失望得很:
“你究竟是谁?不猜。快说,否则我挂上。”
“不要不要,我只想同陌生人聊聊,因为我很闷——”
“你真无聊!”她苦笑。
“你不想同人谈谈不快乐的心事吗?在陌生人面前,我们通常比较free,不用诸多顾忌,聊完也轻松些。”
“你怎么知道我不快乐?”
“你的声音好沉,而且三点钟也不睡。——你一个人睡吗?”
“咔!”咏雯觉得这是一通色情电话。是玩Line的开场白。即时挂断。
“铃——铃——”电话再响。
“对不起,请你不要挂断。”对方说:“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怕骚扰了你身边的人。幸好你一样寂寞。”不等咏雯回答,焦急道:“求求你不要收线!打出很多电话,只有你没有骂我。你的号码是随手乱按的。一失去联络,再也找不到你了。”
“难道你不可以redial吗?”
“对,”对方笑:“骗不了你。我叫小健,是真名,你呢?”
“叫我雯雯吧。朋友都这样叫。”她说:“你不用上学上班吗?为什么那么空闲,不用睡觉吗?”
“我停学一年了。因为患了血癌,一日未得到适合的骨髓移植,一日无法有自体免疫功能。我在医院。急性细菌感染。”
“为什么?”
“在沙滩上,被一块贝壳割伤了皮肤。”
“哦,贝壳。”咏雯说:“我喜欢贝壳钮。每颗颜色都有少许不同,夜里还发光。我不喜欢木钮或皮钮,胶钮最讨厌。”
“但,这贝壳令我要做手术,割掉三份之一肺叶。”他又问:“你几岁?我十七。”
“我廿三了。”咏雯说:“已分手男友比我大两年,两年零五个月。我们拍拖一年零七个月。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好想有。好想拍拖啊!但我没有资格,真的喜欢过一个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