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杀人了。

    一个深夜，黑子被巨大的吵闹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走出了哑巴大叔家。他看到很多火把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李家祠堂的门口。李家祠堂是曲柳村的大队部，黑子好奇而又迷迷糊糊地走向那些举着火把神情激动的村民。

    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已经降临到这个贫困的乡村。

    王秀花尖叫着对李文昌又撕又扯又踢。李文昌无言地承受着王秀花的折磨。王秀花说：“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看我丈夫李来福不在，就把我拖进屋，奸污了我……”

    “革命了！”

    “兰兰，你来了？时常在屋里，你进去吧。”王时常母亲笑着说，手中的活计并没有停下来，她心中早就把李凤兰当做自己的儿媳妇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那么客套。

    “王秀花！”有人大声叫。

    “谁是反革命？”

    杀猪佬永福后来疯了，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晚上，他独自来到了当时杀死王时常的地方，他嗷嗷地叫了几声后，就用杀猪刀割断了自己的喉管。

    李文昌被打死了。曲柳村的人们恐慌起来，谁都害怕自己会成为反革命被拖出去打死。

    稻花在阳光下吐出芳香。芳香被风儿扬起，在乡村田野间鼓荡着。晴朗的天空看不出什么不祥的征兆。中午，收工回到家的王时常有些倦怠，他母亲已经给他做好了饭。他对母亲说他想躺一会儿，不想吃饭。他母亲以为他生病了，对他说：“儿哇，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把李医生叫过来看看？”王时常说：“妈，你吃饭吧，我没病，真的，我只是太累了，躺一会儿就好了。”

    李凤兰说：“有人说你是贼，偷了生产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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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大声说：“打倒反革命李文昌！”

    “哦，是反革命哇，该死，该死！”说着他从褡裢里取出了一把雪亮的杀猪刀，浓郁的酒气从他的口中呼出，“看我的。”

    群众又一次沸腾了！

    李凤兰焦急地说：“不好啦！”

    群众哄起来：“黄粱，快讲出来，李文昌是怎么害死李来福的！”

    黑子大叫一声。

    “打倒反革命分子李文昌！”

    王时常的母亲没有先去吃饭，她坐在那里一针一线地纳鞋底。别看她是个瘸腿女人，她可精致了，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衣服穿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的活干得都挺实在，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王时常对母亲是眷恋的，纵使有人说他母亲瘸腿，取笑他母亲，他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母亲，母亲在他的眼中是完美而慈爱的。

    黄粱说：“这个反革命，打不死！”

    他的眼前，血花飞舞，在往后的日子里，黑子只要一想到王时常，就会看到漫天的血花。

    李凤兰的大眼扑闪了一下，她说：“时常，无论怎样，你要小心，我看黄粱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蓬头垢面的王秀花从人群中挤到了中间。她的尖叫声让黑子颤抖，黑子压根就不喜欢她的声音。她一出场就大声哭吼起来：“该死的李文昌，你害得我好苦哇！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不是人哇，你不得好死呀，挨枪子的李文昌，呜呜呜——”

    她反复地说着这些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投入的样子。

    谁也救不了王时常。

    王时常知道，黑子从不叫撑船佬爸爸，他一直称他为叔。撑船佬是个实在人，他不会让黑子来乱报信的。可王时常不想走，他想，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他什么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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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花！”众人附和地大声叫，一浪一浪的。

    王秀花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