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猪刀下的亡魂
言污秽不堪。黑子捂住了耳朵。他捂不住如潮的笑浪。村民的笑声击碎了王秀花平日里的威风。
黄粱改变了口气:“王时常,你回家吧,这里没你的事。”
王秀花违心的表演大快人心,她自己却陷入了黑暗,她的儿子也陷入了黑暗,这注定他们日后要在人们蔑视的目光下没有光彩没有脸面地生存下去。
雷响了。
黄粱在王秀花控诉完之后,宣布了一条让曲柳村群众十分震惊的判决:“李文昌罪大恶极,我代表人民判处李文昌死刑!”
王时常气坏了,“我是贫下中农,你敢把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杀猪佬永福满身酒气地从镇上回村里来,他走了过来。他看着变形了的王时常,醉眼惺忪地问黄粱:“怎么回事?”
人们都散去了。
王时常说:“我为什么要走?”
撑船佬背起了黑子,离开了杀人现场。
“打倒反革命分子王时常!”
曲柳村公审王时常的那天,太阳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天上乌云密布,远天传来沉雷的声音,沉闷的雷声中隐藏着一种悲哀和怨愤。曲柳村的群众聚集在李家祠堂的门口,群情激愤地公审王时常。
黄粱一脚踏在王时常的嘴上,王时常满嘴是血,他睁着愤怒的眼睛,但喊不出来。他被拖到了乡场上,棍棒凌乱地落在他的身体上。
群众中有人笑起来,平常人们在王秀花面前不敢笑出声,如今可逮住机会了。
众鸦雀无声。
他一把抓住王时常的头发,把他提起来,照着王时常的心窝上一刀捅了进去。他仿佛是在杀一头猪。
黑子想,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应该不会是反革命吧。他有些窃喜。黑子听到了一声怒吼:“把反革命李文昌带出来!”
王时常沉默了一会儿,说:“由他们说去吧,我堂堂正正,没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没事!”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屋子外的喧闹声,黄粱带着一伙人冲进了王时常的家。黑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王时常五花大绑地捆走了,黄粱神气活现吆五喝六的,俨然是一方霸王的派头。
黑子气喘吁吁地对王时常说:“时常哥,你赶快走吧,他们要来抓你了。”
王时常刚躺下,李凤兰就来了。
黄粱气势汹汹地说:“王时常,你怎么能替反革命分子说话?我们革委会一致通过的,对反革命分子李文昌就地正法!你别自讨没趣,否则对你也以反革命论处!”
他来到李家祠堂门口时,人群都差不多散尽了。
是的,王时常答应了李凤兰,要替他父亲报仇。快乐的王时常不快乐了,他在乡野的风中无计可施。报仇要有实力,也要有条件,王时常势单力薄,根本就无法和黄粱他们抗衡,因为黄粱一伙实在太狠毒,太强大了,群众都倒向他们一边,谁都怕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反革命,被革委会的贫下中农执法队乱棍打死。其实,王时常只是在内心和黄粱对抗,他根本就不可能亮出旗帜和黄粱针锋相对,否则,他自身难保。
王时常说:“快说,有什么事情?”
村里的浪潮声让李凤兰一家人心惊肉跳,当李文昌被打死的消息传来时,李凤兰的母亲当即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黄粱说:“快把他打死,打死他。”
王时常身材高挑,不胖不瘦。黑子想,王时常像山上那些挺拔的杉树一样。王时常的母亲是一个瘸子,他没有父亲。有人说,他父亲在他母亲生下他的第二年就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王时常如今二十多岁了,他愣是没见过父亲。在这一点上,黑子觉得自己要比他幸福一些,他毕竟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生活过几年。也许是同病相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