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六月一日
多年,只有打人的份,谁敢碰他一指头,到头来,竟然给儿子打了。他扑过去,和上官明亮扭打在一起。这对父子冤家从家里一直打到家门外,他们在镇街上扭打,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最后,上官明亮把他爹压在身下,掐住他爹的脖子,要不是被人及时拖住,上官山炮就一命呜呼了。从那以后,他们父子就变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er top">1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企图从风中辨别姐姐呼救声的真实性。是的,我是听到了姐姐的呼救声,尽管如此微弱。姐姐微弱的呼救声是从盐井那个方向传来的,她似乎十分焦虑,似乎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我的呼吸急促,心脏快要破腔而出,我必须救姐姐,马上就去救姐姐,不管天多黑,夜里有多冷。
上官明亮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这让我十分愤怒。
好几次,我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用手电照了照,却没有发现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明亮威胁了父亲,他竟然帮上官明亮说话,要姐姐嫁给他。姐姐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喷到父亲的脸上。我也气愤地说:“你还是我们的爸爸吗,说出这样无耻的话。”父亲沉默了,越来越苍老的他活得连尊严都没有了。姐姐对我说:“阿瑞,不要恨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是文革时把他斗怕了,打怕了。”这是母亲死前对姐姐说的话,如今姐姐对我说。姐姐说她想念母亲了,就拿出母亲和她合影的黑白照片,我们一起看。我没有见过母亲,看着母亲的照片,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慈爱,就像真切地感受到姐姐的慈爱,很多时候,我把姐姐当成了母亲。
上官明亮连自己父亲都敢打,已经没有了人性,没有人性的人鬼都怕,唐镇人提起他就恐惧,见到他都躲着走,有人还拿他来吓小孩:“你再哭,再哭上官明亮来揍你了。”小孩听到上官明亮的名字,马上就不哭了。整个唐镇,也许只有姐姐和我不怕上官明亮,父亲吓得要死,老是提醒我们要小心他。我和姐姐都把父亲的话当耳边风,父亲在我们心里早就名存实亡。那时,我已经长成了少年,也读初中了,姐姐则读高三了,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我很担心姐姐,害怕上官明亮会害姐姐,这是姐姐关键的时刻,如果受到影响,考不上大学,姐姐就白白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期待着有那么一天,能够考上大学,离开唐镇,离开家。姐姐让我不要怕,她不会受他影响的,还让我不要去碰他,说我打不过他,现在和他较劲是鸡蛋碰石头。我不怕,哪怕我是鸡蛋,我也要去碰他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没有忘记要给姐姐报仇。可是,我必须等姐姐上大学后再给她报仇,如果现在找上官明亮报仇,会影响姐姐考大学,我不想牺牲姐姐的前程,那对她很重要。为了保护姐姐,我每天上学放学都和姐姐在一起,书包里还藏着自制的刀子,我相信它能够刺进上官明亮的心脏。
他一个人把裹着白布的姐姐扛在肩膀上,朝帐篷那边走去。强巴要帮忙,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帮忙。强巴打着手电,走在他前面,给他引路。雨越下越大,在狂风暴雨之中,宋海波脚步坚实地走在乱石滩上,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姐姐认定上官明亮是疯子,我们都躲着他。上官明亮在唐镇消失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唐镇十分平静,我却提心吊胆,生怕他会突然出现,做出对姐姐不利的事情来。我的刀子不离身,我要保护好姐姐,尽管我清楚,我保护不了姐姐。就在姐姐高考前一周的那个黄昏,家里没有盐了,姐姐让我去买盐。出门时,我把刀子放进裤兜里,我时刻提防上官明亮。我拿着盐巴走回到家门口时,上官明亮鬼魂般出现在我面前。我掏出了刀子,他朝我逼过来,冷笑着说:“就你手中的刀子能够把我杀死?来呀,来捅我呀。”我边往后退,边说:“你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