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亚历克斯可从未想过会在晚上接受警察的审问。警匪片里的审问总是表现得很程式化,他们被匆匆地送下山,在巡逻警车和救护车的蓝色闪光灯下于一阵混乱中抵达警察站,没人知道该拿这四个年轻人怎么办。
他们站在一个路灯下,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他们被晾在那儿瑟缩发抖,那个接受报案的警察和一名灰白胡子的警察站在旁边,盯着四个人一言不发,两人一脸阴沉和屈尊的表情。
最后,一名满脸疲惫的警察走到几人身边说:“劳森、麦肯齐,你俩把这几个孩子带到警局去,到了之后把他们分开。我们待会儿会找他们谈话。”说完,他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回被帆布屏风封锁起来的罪案现场。
年纪稍轻的警察担心地看了同事一眼:“我们怎么带他们回去呢?”
同事耸耸肩:“你把他们塞进你的巡逻车里。我坐我的登山车跟上。”
“我们不能用你的登山车吗?这样我开车的时候,你就能盯着他们了。”
年长的警察摇摇头,撅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行,劳森。”他向四人示意了一下,“上车吧,你们,到登山车里去。安分点,明白吗?”他把他们赶上了警车,回过头对劳森说:“你最好问塔姆·瓦特拿钥匙。”
劳森爬上山坡去拿钥匙,把那四人留给麦肯齐。“CID的人下山后,我可不想占了你的位置。”他一边说一边上了登山车。亚历克斯身子一抖,但不是因为觉得冷。他渐渐意识到,他和伙伴们被当成了嫌疑犯而不是证人。警方没有给他们几个私下商议的机会。四个人交换着不安的眼神,连歪呆也开始明白,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麦肯齐把他们送上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车上只有他们四个,正好足够基吉小声叮嘱每个人。“为他妈的大伙好,别提那辆‘路虎’车的事情。”四人眼神都表明各自心领神会了。
“是,是。”歪呆说,头猛地向后一扬,表示明白;蒙德咬着拇指,没说什么;亚历克斯只是点头。
警察局丝毫不比罪案现场有秩序。两位穿制服的警察带着四个应当被分开审问的年轻人到达时,坐在警局的内勤队长激烈地抱怨起来。原来警局没有足够的房间进行单独审讯。歪呆和蒙德被关在未上锁的牢房里,亚历克斯和基吉则被分在两个审讯室接受审问。
亚历克斯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逼仄得能叫人患幽闭恐惧症的房间里。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目测了一下,房间不过只有三步见方,没有窗,天花板很低,再加上聚苯乙烯的瓷砖就更叫人觉得压抑。房间内放着一张木桌,木头已经开始剥落,还有四把大小不相称的木椅。亚历克斯每把椅子都坐了坐,最后选定一张没那么扎屁股的椅子。
他猜测是否可以吸烟,因为从房里污浊的空气判断,之前一定有人抽过烟。但他是个有教养的年轻人,发现房间没有烟灰缸,他犹豫了。他摸索口袋,从一包薄荷糖中掏出一张被捏成一团的锡纸。他仔细地把锡纸展开,折起四条边,做成一个简陋的烟灰缸。接着,他拿出一包烟,弹开顶盖,还剩九根。数目够他熬过这段时间了,他想。
亚历克斯点燃烟,第一次思考被带到警局来以后自己的处境。情况很清楚,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于是就成了嫌疑人。人人都清楚,在一桩谋杀案的调查中,首先被当作嫌疑人逮捕的,不是最后一个见到受害者临终一面的人,就是第一个发现受害者尸体的人。不幸的是,两种情况都被他们碰上了。
他摇着头,开始站在警方的角度思考。这不仅仅是一具尸体,而且是罗茜的尸体,是他认识的人,尽管不是很熟,他觉得这点使得一切更可疑。但他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他想让这种恐怖的想法远离自己的意识。无论何时,只要一闭眼,山上的那一幕就像电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