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回到工作室,我们和老板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菜美,今天你还是乖乖回家去吧。”我准备上车的时候,对她说。
没想到她笑着回答:“那还用说,我当然要回家了。”
我松了口气,不过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乖了呢?她打开副驾驶席的门,小声说:“你没听到刚才华沙沙木先生的话吗?看客在比赛结束后就要回家了。”
哦,华沙沙木的话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三个人乘上轻型卡车离开了工作室,我依然坐在后面的车厢里。车子开了三十秒左右,我探出身敲敲驾驶席的窗户。
“不好意思,我得去一趟卫生间,我想吐。”
“宿醉吗?你饶了我吧。”
我跑回工作室,没有进大门,而是直接冲向了宿舍。身穿牛仔裤和t恤衫的早知子和父亲一起站在屋子门口,好像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早知子手里拿着那个“胸垫”。我走上前,她迷惑地看向我,举起手里的东西,说:“这……是什么啊?我在箱子里发现的。”
“这个难道不是老板娘送你的告别礼物吗?你看,这是小盘子吧。”
“是,小盘子外面好像……用缓冲材料包起来了,而且,还用黏合剂粘得很结实。”
那其实是老板娘用来盛放芝麻薄饼和年糕片的那套小盘子,我用包裹木工制品的薄质发泡材料把它们包起来粘好。昨晚趁大家熟睡之际,我溜进厨房和工作间做出了这个“胸垫”。刚才华沙沙木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偷偷把它放进了箱子里。
“先不管这个,早知子,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我想和你聊聊。”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带到那个河边去。她父亲面露疑色,但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带女儿回家而略感放松的缘故,他什么也没说。
我坐在和昨天相同的地方。
早知子有些疑惑,不过也坐在了我旁边。
“我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微风吹拂着早知子的刘海,似乎是嫌头发碍事,她轻轻地甩甩头,有一两次头发飞起蹭到耳朵,然后又落回原来的位置。迎着夏日的清风,能把甩头发这种小动作都做得如此美妙的人不可能是个男的。
“早知子你今天早晨为什么哭了呢?这明明正如你所愿啊。”
简单的一句话她就明白了。一瞬间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很快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都知道了呀……”
我点点头,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她犹豫了半天才回答:“我哭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当然这些都是我自私的说辞。”
“人都是自私的。”
又起风了,早知子拨弄着刘海,动作比刚才还要更加漫不经心。
“我觉得你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因为直到最后你都惦记着工作室的事,不是吗?破坏神木的时候也是,如果你是为了逃离这里的话,那就应该下手更狠才对。这样一来,你父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会更为震惊,也许就会更快赶来接你。但是,你破坏神木的手法却很巧妙,你是为了让神木剩下的部分还能做个神轿。”
早知子没有说话,沉默地抱膝而坐。
华沙沙木这次的推理有一部分非常正确。的确,犯人破坏神木的时候是经过精心策划才下手的,以确保完好的那部分还可以用来做神轿。而且,破坏神木的目的是为了让早知子的父亲担心女儿的安全而来把女儿接走。然而,最重要的部分华沙沙木猜错了,破坏神木的人不是宇佐见,而是早知子。
“我当初决意投入老板门下只是因为单纯向往这份工作。实际上我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在这里的生活会是怎样……我真是很幼稚。木工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