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一直追问我呢?
升上国中后,姬川一有机会就问隈岛,问他姐姐死的那天,他反复向姬川提问相同问题的原因。
隈岛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譬如家人的事。
然而每当姬川问起此事,隈岛总是暧昧地摇头,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我不能告诉你。
姬川很在意。那个时候,隈岛到底想从自己身上问出什么?想要确认什么?后来总算是不敌姬川的执拗,隈岛终于在姬川高三时回答了他的问题。
——其实,你姐姐的遗体有点问题。
——问题?
——那天,你姐姐的遗体被送去解剖,因为医生手边没别的案子,所以立刻进行解剖。然后……发现了某个问题。
但隈岛不肯透露是什么问题,所以姬川的脑海里浮现各种想像。该不会是姐姐后脑勺的伤口和庭院的石头形状不一致?还是发现脖子有绳子的勒痕呢?抑或是……
可是,都不对。
隈岛对姬川说的这段话,与姐姐的伤口、死因都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不无可能是更可怕的事实。姐姐身体的问题出现在外表看不到的地方。
简短说明之后,隈岛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那时候我会问你关于家人的事。我想你跟你姐姐睡在同一个房间,也许察觉到了什么。
“不该问的。”姬川到现在还很后悔,“自己不该问姐姐解剖的结果。”
“下周见喽。”走进大宫车站站内时,竹内将iPod的耳机塞进耳朵,边回头说。
“跟今天一样四点哦,最后一场练习,所以千万别迟到,竹内。”谷尾瞪着他说。
竹内轻轻挥挥手,便往野田线月台方向走去。
大宫车站有新干线和私铁,总共八条路线。竹内住的套房位于野田线的中途车站,而谷尾的公寓则是在宇都宫线上。姬川、桂和光住的房子都在高崎线上。所有人从住处到这里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十分钟。所以乐团练习和喝酒聊天,大宫车站是最合适的地方。
“我走了,大家辛苦了。”谷尾轻轻举手道别。姬川和桂往高崎线月台方向走去。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车站内挤满人潮,还掺杂着醉客,十分喧闹。
“说到最后一次练习,我有点紧张耶。”
在往月台楼梯口的路上,桂举起手摩擦着额头说。这是她激动时的怪癖,演唱会当天她的额头总是被擦成粉红色。
“紧张也无济于事,反正我们不过是个模仿的乐团,来听演唱会的都是认识的人。”
“姬川大哥很爱这么说耶。”
“什么?”
“反正是个模仿的乐团。”
听到桂点出这一点,姬川有些困惑。她这么一讲,自己好像真的常用这种带贬义的词汇形容Sun downer。
“有什么关系呢?模仿也好,抄袭也好,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啊。”
桂以双手食指模仿打鼓的动作,最后弹了一下姬川背着的吉他箱。每当她孩子般的脸庞笑起来时,姬川都仿佛看到那张笑脸飘浮在半空中。
一开始,姬川应该也是那样想的。单纯着迷于弹吉他,脑海里全是乐团的事。当然,现在弹吉他还是很愉快,随着桂的鼓、谷尾的贝斯、竹内的歌声,配合着节奏,能让他忘却讨厌的事情。只是自己已经三十了。很开心地模仿、很痛快地抄袭——每次这么想时,姬川就会突然觉得很空虚,接着一定会想起姐姐。
小时候——姐姐还在的时候,姬川总是模仿姐姐,只是始终模仿不好。姐姐用起剪刀、色笔、蜡笔都比姬川利落许多。现在想想,两人之间相差两岁,姐姐比较厉害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当时的姬川对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