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一旦当上赌博眼的主人,就算再喜欢赌博,也会逐渐生厌。”
“为什么?”
“恐怕是灵魂遭妖怪掠夺,遭到侵蚀吧。”
内心排斥赌博,依然每赌必赢。不断获胜,内心却嫌恶到极点。尽管祈求能过着平凡的生活,想安静休养,还是无法如愿,最后换来颓废的心灵。
果然艰深难懂。美代“嗯”一声,沉默不语。
善一十四岁那年,当时的赌博眼主人去世,只活到三十五岁。
“赌博眼的主人必须是近江屋的亲人,如果能够,最好是没家室的年轻男子或男孩。所以,亲戚和分家的人聚在一起抽签。”
抽签决定下一个主人。若不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饥渴的赌博眼会自动选人附身。
“不幸地,我父亲抽中了。”
善一是独生子。
“父亲难过地抱头返家,在床上连躺三天,不断在棉被里哭着道歉。”
此时,出现一位救星。
“他算是我的堂哥,名叫政吉。”
政吉大哥终于登场。
“他是哪家近江屋的人,请容我保密,此事我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总之,他是我的亲戚,当时应该是二十五、六岁。”
政吉是个浪荡子,几年前便与父母断绝关系,离家后音讯全无。
“后来他返回家中,得知事情经过,很同情我的遭遇。”
—让这样的孩子承担,太可怜了。
“反正我是浪子,也懂得赌博的乐趣。在赌场所向披靡的生活似乎挺有意思,干脆由我代替他,当赌博眼的主人吧。”
所幸政吉有其他兄弟,不必担心店铺继承的问题。他的父母颇为讶异,起初有点不太情愿,但政吉心意坚决,他们也不再反对。
“要与赌博眼缔结誓约,只需打开封印的箱子,划破手指滴血,告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政吉缔结誓约时,善一和父亲在一旁当见证人。
“他被断绝父子关系,算是不孝子。不过,在我心目中,他是个善良的人。”善一语带哽咽。
“父亲朝他磕头跪拜。他根本没要我们感恩的意思,摸着我的头说……”
——不用担心。我是彻彻底底的浪荡子,不会输给那妖怪的。
“虽然只是孩子,我胸口仍热血澎湃,不由得脱口……”
——您的大恩,我永生难忘。政吉大哥若有万一,到时不用抽签,我自愿当赌博眼的主人。
“父亲敲我脑袋一下,政吉大哥也笑了。”
那是口头约定,并未滴血立誓,赌博眼却牢牢记住。
“所以政吉大哥死后,才会飞来找我。”
它飞进三号仓库,五十颗眼珠闪着寒光,叽叽喳喳、窸窸窣窣,不断钻动。
忽然,善一转向五郎兵卫。
“五郎,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恐怕连我爹也没听说。”
面相凶恶的掌柜,微微侧头问:“哪件事?”
“昨天,我去过深川万年町。”善一的口吻哀戚。“其实,我一直努力与政吉大哥取得联系。”
政吉四处飘泊,要保持联络并不容易。
“有时我会麻烦五郎帮忙,这些年来,我竭力掌握政吉大哥的情况,了解他在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虽然大哥从没到过店里。”
近几年,政吉住在万年町的里长屋。虽然逢赌必赢,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尤其是今年夏天过后,几乎都窝在家中。
“一旦无法赌博,就会遭受赌博眼的邪气侵害。政吉大哥继承赌博眼的时间比过去任何人都久,寿命终究还是来到尽头。”
政吉暗下决心。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