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教堂之约
弥漫的黑暗取代。这片黑暗如此沉重,以致贫乏的照明似乎更加增了黑暗的重量。我大声地对福尔摩斯提出疑问:在这样的地方,能够犯下什么样的恶行而躲过惩罚。
“住在这些屋子里,想活下去就免不了要放过某些犯罪迹象,或者同流合污,”我的朋友回答,“看这边,我们刚刚经过的街道,佛劳尔迪恩街是我们已知世界中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而这个地方不在非洲蛮荒地带,只距离你我安放帽子的地方,几哩路之远。”
光看一眼他指的那条路,就证明他是对的。虽然刚下过雨,空气还是滞重,几乎没有一扇完好的窗户,全都是后来用纸张或廉价碎布草草补上的痕迹。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想最好在入夜前,先跟线人确立联系。跟我来,还有我得要请你尽量别引人注意。”
就像我在别处提过的,福尔摩斯那种妄自尊大的态度,偶尔会考验他少数几位朋友的耐性。然而在转入商业街与时尚街交叉口,看到那个称为女王头的那个场所时,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儿挤满了绅士(如果极广义的延伸这个字眼),不过是最粗鲁的那些;还有好些抹着口红的女士,她们用笨拙的姿势把婴儿抱在怀里,赶在回家前到此小酌一杯;还有玛丽·安·若克琳小姐,她坐在靠近门口的吧台旁,看到我们进来时,扫了我们一眼。
“那一位怎么样,米多顿?”福尔摩斯扫视整个房间以后,大声地说道。“她看起来够好的了,还有漂亮的头发。朋友,你挑不到比那更好的了,至少在这些地方找不到。”
我惊愕的表情想必让许多顾客注意到了,他们被福尔摩斯的话给逗笑了。
“喔,别装了,伙伴,我们可没有一整个星期好混。注意啦,”他用比较低沉的声调对若克琳小姐说道,“我朋友快要离开伦敦到澳洲殖民地去了,而且——唔,如果你懂我的意思,他应该要记得英格兰是个友善的地方。你现在没有约吧?”
若克琳小姐打量着我们,却没有答腔。
“嗯,好,没关系,”福尔摩斯口气温和地说道,同时递给她半镑金币。“这个嘛,我猜这比你一个月赚的还多,而且我很期待你能好好赚上这一笔。我们会留在这里喝上一杯,然后再各自前往马路那头的泥水匠纹章客栈去。等到事都办成了会再给你一块厚金,我想这样应该能说服你跟我们在那里碰面了?多谢啦,亲爱的姑娘。”
从店主那里买了两杯啤酒跟两杯琴酒以后,我们在房间后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我们啜饮着啤酒,琴酒则搁着没动。
“我认为我们是打算让若克琳小姐有个扎实的理由,在她觉得必要的时候甩开邓乐维。”我冷淡地说道。
“正是如此。亲爱的米多顿,我要向你致歉,但除了这样指派任务以外,我编不出别的理由可以更有效地保护她。”
“你向来引以为傲的想像力变得这么贫乏?”
“好啦,亲爱的伙伴!要是没有一点小玩笑来缓和一下,这个调查真是够阴沉的了。不过我说,看看现在是谁来啦——不,别朝门口瞧,拜托你,”他轻柔地制止我,“透过那个绝妙位置的镜子反射出的影像,你也可以看个清楚。”
史蒂芬·邓乐维的脸在老旧的镜子里变得扭曲,他友善的蓝眼睛扫视拥挤的房间。他看上去很和气,上翘的庄重胡子搭在讨喜的嘴和方正的下巴上。福尔摩斯打量邓乐维时,故意摆出他那种随性疏懒的态度。不过我知道,在这位前任卫兵大步走进屋内,向我们那位娇小朋友打招呼时,福尔摩斯正在记录他眼前的每个细节。在他们坐下时,若克琳小姐朝我们点点头,这立刻让她的同伴开始问她问题。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现在邓乐维看见我们了,咱们离开吧。”我们走出酒吧,在带着湿气的强风直接打上我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