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邂逅
说,人物与背景的明暗调和以及两种色调的平衡也十分到位。
当然,最引入注目的是人物本身。
欧洲中世纪的画家在描摹模特儿方面,技艺已臻化境,他们能以照片等级的精度使对象再现于画布之中。然而另一方面,过于偏重技术的他们无法描绘出人物内心深处的性格。近代绘画艺术正是以此为起点的。而我眼前的这两幅画,既遵循正统,同时又能不使用表层技巧而将人物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男人的豪放、女人的高贵,跃然于布面之上。当是那位画师毕生之大作吧。
肖像的主人有些面熟。男人的相貌酷似畝傍,尤其是那锐利的眼神和结实的下巴。女人也与某人相像,感觉曾在这幢宅子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既视感就像前天吃过的菜现在还有点印象一样。
不过,根据画的陈旧程度推测,这两位多半已不在人世。用不着讨论油彩的状况,从模特儿的古老装束上就能窥知这一点。这很可能是苍鸦城建成前后——即明治末期至大正年间的作品。
画中的女人约摸二十来岁,身着晚礼服,手执秦扇,坐在安乐椅中。她姿容华美,与日本人殊异,但应该不是混血儿吧。即使画像有所夸张,模特儿也必是一个美人无疑。
男人则戴着眼镜,身穿燕尾服,打着蝴蝶领结,不禁令人怀念起往日的社交界。男人面容粗犷,一看就是那种颇具军士风范的人。拜其所赐一总觉得这身时髦的装扮与他格格不入,倒不如枯草色的军服来得合适。
“这是我的祖父和祖母。”
从上方传来了话语声。我抬头一看,一个女人正沿着楼梯往下走。黑色的礼服令人印象深刻。
一瞬间我陷入了错觉,仿佛这个女人是刚从那幅画中走出来的。
“你是……”
那应该是丧服吧。
“夕颜小姐?”
这个女人——夕颜轻轻点头致意,黑发随之在肩头微微晃动,黑色的花边帽十分惹眼。
仔细一瞧便发现,夕颜只是气质与画中人物相似,容貌则完全不同。应该说是典型的日本女子。在五官轮廓鲜明的今镜家,只有她一人散发着日式的古典之风,与肖像画中的女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是当然,因为夕颜是养女。她的养父今镜御诸是多侍摩的次子,排行在伊都与畝傍之间。三年前御诸逝世,而养母也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是侦探香月先生吧?”
加上做笔录时和共进晚餐时,如今我已和夕颜见了三次面。不过,前两次大为露脸的不是木更津就是警部,所以对方能记住我的名字倒让我有些吃惊。
“不不,只有木更津是侦探。我就类似于他的跟班。”
我姑且这么一答,而夕颜似乎也理解了。
“你在看画吗?”
“是的,因为画得很出色。”
“听说为了这个画,特地从巴黎请来了画师。”
夕颜应该比我小三四岁,但说话老成、冷静,很适合用“知性美女”一词来形容。也许是戴着眼镜的缘故,在警部问话时她的回答显得精准而机械。
这和木更津一样,是我最怵的那种类型。
“这两位是?”
“我的养祖父母。”
原来是多侍摩和绢代。
今镜家遗传基因的原型就存在于这两幅画中。当然,这些特征是不会反映在夕颜身上的。
我再次观赏起画来。
“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是啊。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在社交圈抛头露面。”夕颜答道。
“神秘的才是最美的吗?”
“好像是这样呢。”
夕颜不可能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