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抄家
只得道谢告别,又去拜问他父亲左藏库的同僚。那些同僚见是他,都有些不愿见,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孙献虽然早知人情似纸、一戳就穿,但接连碰到这些冷脸,仍有些丧气。好在其中一位多少还顾些旧情面,告诉他,蓝猛的哥哥似乎是吏部员外郎曹奋的幕客。
今早,孙献忙又寻到吏部员外郎曹奋的宅子。员外郎是七品官职,孙献的父亲才是从八品,除了父亲的同僚,孙献从来未和高一些的官员有过交结,这位曹奋更是素未谋面,自然不能向他直接打问这点小事。他走到那宅子附近张看了半晌,见一个中年仆人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赔着笑脸打问。
那仆人上下打量,见他衣着还算齐整,便停住脚答道:“那位幕客叫蓝威,跟随我家相公已经三年多了。上个月忽然跟相公辞别,说自己丈人殁了,得去料理丧事。”
“他丈人是哪里人?”
“听说就是汴京人,在东水门外汴河北街经营着间卖小酒的酒肆。”
孙献忙又赶到东水门外,在汴河北街果然找见一家小酒肆,门檐挂着面“小酒”的旗招,店里没有什么人,一个妇人在扫地,一个中年男子坐着发呆,眉毛和眼睛都呈斜八字,看着一副哀相,极似库监蓝猛,只是生了些胡须,比蓝猛年长几岁,应该正是蓝猛的兄长蓝威。
楚三官趁着父亲出去,也赶忙溜出了门。
那天,邱迁去找他,他躲在后门边,偷偷瞧见父亲一顿骂走了邱迁,乐坏了。这两天邱迁都没再来找他,他先还庆幸,回过头心里却始终有些不踏实。自己拿了邱迁十六贯钱,却没替他找见冯宝。他楚三官并不是那等稀滥下作之人,为这十六贯钱败坏了名声,也太划不着。
他想起郭盖儿和白花子那两个帮闲,两人苍蝇逐臭肉一样时常围着冯宝,应该知道冯宝的去处。于是楚三官赶到了东水门外。那两个帮闲没有主顾时,常在虹桥南桥根东头的严老儿茶棚里,茶也舍不得点,只蹭着两条凳子干坐。楚三官快到虹桥时,一眼就见郭盖儿果然坐在茶棚边的一条凳子上,垂头望着脚尖,似乎在生闷气。再一看,白花子并没和他在一处。楚三官笑着走过去,心想白花子一定是吃独食去了。
“郭老哥!”
“楚三官人!”郭盖儿忙起身赶了几步,抓住楚三官的手,“有几天没见小官人了,可想煞我了!”
“白老哥呢?”
“呸!那条白狗,闻着点腥味,就偷偷溜了,生怕我跟他抢食。他也不想想,我是那等歪滥货?从来只有我让人,什么时间见我跟人争抢过一丝一线么?”郭盖儿气恨恨数落不完。
楚三官笑着点了两碗茶,又要了一碟麦糕:“郭老哥消气,喝茶。”
“这等负心朋友,就当我从没交过!”郭盖儿嘴似乎不怕烫,喝了一大口茶,又抓起麦糕,两口吞了三块。
“郭老哥,你这一向见没见过冯宝?”
“没有。有许多天没见着了。”郭盖儿又吞下一块麦糕。
“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郭盖儿又灌了一大口茶,咽尽麦糕,舔掉嘴角的糕泥,翻着眼皮,眼白望天想了想,“是这个月月头,不是初三,就是初四。那天我和那条白狗一起进城,刚进了东水门,就见冯三官人和一个人一起从孙羊店出来,两人在路口分手,那人拐向香染街,冯三官人独自往前走。我们赶忙追上去,冯三官人似乎有什么心事,连叫了几声才听见,看见我们两个,也不似往常那么亲近,板着脸只点了点头,就转身又走了。我问了好几声,他却都不搭理。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哦?跟他一起那人你认得吗?”
“似乎面熟,却想不起来,不过看样儿不是一般平人,应该是个官人。”
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