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烧江南制造局
周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一边小心翼翼地穿过连接门,退入第二间库房,紧接着退入第一间库房,最终钻出了通气窗。
胡客潜伏在黑暗深处,一直不敢弄出任何动静,连呼吸也压到了最轻最细。
待到四周寂静无声时,料想贺谦和那女人真的退出火药厂后,胡客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他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拍髀还插在他的肋部,从始至终没有拔出来。在逃遁的路上,他不敢拔,生怕大量流血,因而留下痕迹,暴露行踪。他穿过大半个江南制造局后,悄无声息地躲进了火药厂的库房。库房里全是火药的气味,这有助于掩盖他身上血的气味。
但那女人不愧是让众多刺客道青者望而生畏的刺客猎人。她很快便追进了火药厂内,并一步步逼近第三间库房。
胡客没有继续躲避。他也没办法再躲避。
当那女人走进第三间库房时,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在完全漆黑的库房里,胡客用上了在刺客道所学到的一切。销声匿迹的潜伏,变幻莫测的走位,神出鬼没的袭杀,并接连在那女人身上留下了五道伤。他拼尽全身的力气,用最迅猛的偷袭,让女人心生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一轮偷袭,彻底透支了胡客的体力。他长时间让拍髀插在体内,导致肋部的伤势越发严重。他潜伏在暗处静止不动,不是为了准备下一轮偷袭,而是实在有心无力了。如果他没有受伤,体力也足够,就不仅仅只是在那女人身上留下五道皮外伤那么简单了。如果贺谦真的甘冒大险燃起了洋火,胡客恐怕真的只有闭目待死。
待贺谦和那女人退出火药厂后,胡客握住了拍髀,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伤口一阵剧痛,鲜血泉涌而出。
在这漆黑的火药库房里,胡客没有别的能够快速止血的办法,唯有用问天在身边的木桶上戳一个洞,让火药如流水般沙沙地溢出。他用手接了一些火药,抹在了伤口上,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一盒洋火,擦燃其中的一根,引燃了附在伤口上的火药。
嗤嗤的声音响起,一股火药味和焦肉味也翻腾了起来。剧烈的灼痛令胡客浑身肌肉紧绷,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这种止血方法虽然会带来严重的感染,但身陷这等境地,胡客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胡客休息了许久,恢复了些许力气后,便撑着火药桶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一扇通气窗前,从窗缝里望出去。
火药厂外,四十多个捕者已经围成内外两层,外层捕者举火照明,内层捕者握刀执剑,虽然站立的间距较宽,但也算将火药厂围了个水泄不通。胡客重伤之后,别说四十多个捕者,就是十个捕者,他也无力突围。
不过好在眼下是黑夜,只要天还没亮,这些捕者就不敢贸然闯进火药厂来。
胡客靠着一只火药桶坐了下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片刻时间,他需要恢复体力,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世上没有绝对的困局,总能找到突围的办法。他尝试集中精神,思维飞快地活动起来。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脱身。但这办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连他自己也会灰飞烟灭。
但他已没得选择,如果不这样做,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胡客下定了决心。
他的右手伸出去,按在了一只装满火药的木桶上。
两个时辰后,黑暗渐去,天空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重云如盖,不见日出,上海迎来了一个暗沉沉的阴天。
站在火药厂背面的贺谦,仰起头来,看了一眼云幕冥冥的天空。总办的命令已经拿到,如今天色已亮,是时候行动了。
他左手一挥,所有捕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