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后的旅程
万代桥周围,一切依旧,但河口那边,建起了髙楼大厦。
她躺在床上,睡意油然而生。躺在这么这么柔软的床上,简直像做梦一样。但睁开眼睛以后,会不会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呢?
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她当然没有进监狱。
太阳西斜,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落山。她拿上房间的钥匙,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车。
“当年我来新潟后,首先上班的地方是‘红玫瑰’俱乐部,在那里当女招待,住在妈妈桑租给我公寓里。我的名字叫由美,武田胜七郎先生是我的客人。当时他只有三十五岁左右,同母亲一起,经营着服装店,生意兴隆。”
车驶入老城大街东端,她首先寻找“红玫瑰”俱乐部。
“啊……转过那个寿司店就是。看,就在那儿。”
“红玫瑰”俱乐部在一个杂居楼的第三层,至今仍在营业。已经过去十年了,女招待不知换了几茬儿。
当时的妈妈桑,是老板雇来的,现在多半已经不在这儿干了。同自己一起去白山神社,做新年参拜的美佐子,现在怎么样了呢?她知道片桐由美与友竹智惠子是一个人吗?
“她应该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出来报告了。妈妈桑也应该不知道,手底下来来去去的女孩子那么多,每个人干这行都有自己的苦衷,她才没工夫逐个详查呢。”
汽车从冷清的杂居楼前驶过,开往武田服装店。那个店,位于距老城商业街不远的安静小巷中,但因为有固定客源,经营得有声有色。
然而,她在那个地方往返了数次,都没发现武田服装店。她绝对没有弄错,因为她对附近的两个大众西餐馆还有印象。服装店的原址上,现在是一座五层高的杂居小楼。
“真奇怪……”智惠子嘟哝着下了车,站在楼前。一楼是拉面店,二楼是酒馆,三楼以上是普通住宅。
智惠子将拐棍放在车上,跛着右脚朝西餐馆走去。当年这个餐馆就在这儿了,但她从来没有进去过。推开门,餐馆正在为开门营业做准备。柜台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老板模样的男人。
智惠子上前询问:“以前旁边有一家武田服装店,现在关了吗?我之前受过店主照顾,今天路过这里,特意来打听一下。”
“啊,那家人卖掉土地,当上了那座楼的管理员。”
“管理员?”
“不错,年轻的店主心灰意冷,服装店经营不下去了,结果只好卖地。”西餐馆老板说,“武田家卖地后,得到了楼里的一个房间,从此当上了管理员。”
“听说胜七郎先生是因为失恋,而一蹶不振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年前吧。我自己并未亲见,但据说胜七郎先生的结婚对象,某天突然失踪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肯定是把他甩了吧。”
“都是我的错!”智惠子想,她没有告诉胜七郎先生任何理由,就突然离开了新潟,这件事,成了她莫大的心结。
但现在,她还是不能把离开的理由告诉他。西餐馆的老板,似乎也不知道胜七郎先生的结婚对象是通缉犯,否则,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如今的智惠子,与所有公开过的她的照片都不一样。脸颊消瘦,身体瘦了一圈,跛着脚,还有点驼背,同健康时期的友竹智惠子,判若两人。唯一没有变的是声音,以及右眼旁边的伤痕,看起来仿佛是水疱留下的疤痕。
“武田先生现在就同他母亲住在那儿?”
“嗯,同他母亲好子夫人一起住。”
智惠子谢过老板,从西餐馆返回停在楼前的车里。正要开门上车,楼口走出一个弯着腰的女人,手拿笤帚和簸箕,将路人丢弃的垃圾扫起来。停下来伸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