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会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但是现在他却打心底里同意曾通的说法:“我也认为是这样,那声音象……”他用自己的鞋模拟了一下,并不太成功,曾通也点头,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曾通说:“也象是那种有人走动的声音,象——”
“砰——”一声闷响传开了,凭侯风的经验,那是把口径不大的手枪开火发出的声音。在一瞬间他就笑了:“不知道是谁遭殃了。快,各回各屋。”
……
侯风点燃一支烟,暂时休息一下。曾通也点上一支。狱长宽容地看着。如果说狱长的脸在绝大部分时候都如同雕像一般冰冷而没有生气的话,他敏锐灵活的眼神则多多少少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动。与此绝对对立面站着侯风。侯风的表情相当丰富,嬉笑怒骂皆在其中。但是,侯风的眼睛却时刻都如同死鱼一般空洞。如果走到停尸房,随便翻开任何一个身披遮头白布躺在冰冷硬板的人的眼睑,就会看到侯风的眼神。
看到曾通好奇询问的眼光,狱长将手摸向茶杯:“我从来不抽烟。烟不是我的。这与你们无关。”他喝了一口茶,又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既然如果是看守们在盯梢,那完全可以不发出声音。那么以此推断,发出声音的监听者就不是看守?”
“不是这样,”侯风回答道,“任何人都可以不发出声音。不管是看守还是犯人,大家都穿平底的布鞋。当然不排除也许有没有经验的人存在。我刚才已经说了,那声音不是鞋或者衣服发出的。你是凭空朝门外开枪吗?”
“当然不是。我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记得那天我把曾通找回来之后的事情吗?我是说,我们听到了动静,出门看到一个看守的背影,当然最后我们没有追到他。”
侯风断然否定:“不是这种声音。那声音很奇怪,很古怪,怎么说呢?就象……就象……”
狱长一摆头:“说话一样。耳语那种?”
“对!”侯风一拍大腿,“就是那样!对、对,对极了,我一直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对极了,他妈的,就是那样!”
屋内烟雾缭绕,狱长厌恶地一摆手,似乎对这样污染空气并毒害他人的做法非常不满。对于一个不吸烟的人来说,这是正常的,尤其是鹘山监狱所有房间都缺乏对流空气的情况下。但是曾通觉得狱长并不是真的对他和侯风的二手烟厌恶。在以前无数次和狱长闲聊的时候,狱长总是端着茶杯看着曾通一支接一支的吸烟,毫无介意之色。曾通觉得,狱长不会因为多出一个人就如此的敏感,他是在借此掩盖什么东西。
曾通问道:“狱长,你以前听见过这种声音吗?”
狱长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俩,注意过油灯有什么古怪吗?”
曾通和侯风一齐摇头,狱长道:“我听过类似的声音,只不过,不是那种沙沙声,而是油灯的声音。似乎是没有灯油了,发出的声音。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刚才说到枪声,乌鸦该来了吧?”
“不错,是乌鸦来了……”
曾通垫着脚尖,将脸贴在透气孔的木栅栏上,看着乌鸦被两个看守押送进来。他们将乌鸦关进了侯风对面的牢房。曾通感叹自己没有侯风那样魁梧的身材,这样艰难地观察实在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侯风冷笑着看着乌鸦牢房的透气孔。两个看守照例是一顿踢,不过和马宣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是闷踢,“啪啪”声如同在打一个没有生命的沙袋。侯风摇摇头,他虽然知道看守拿囚犯活动活动筋骨锻炼锻炼身体是天经地义,但是乌鸦这么瘦弱一个人,似乎应该有更好的对付手段才对。乌鸦比他想象中的有种,没有啃一声。
待两个看守走后,规规矩矩倦缩在炕上的乌鸦站起来,他对对面的侯风道:“侯先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