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他妈的熟人,”侯风看着乌鸦肿得半边高的脸说,“这个世界真鸡巴小——是狱长安排你来的吧?”
“对。侯先生,可不可以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哦?”侯风眉毛一扬,“凭什么断定我不会失手?夜路走多了,总也得遇上三两只鬼,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乌鸦无奈地摇摇头:“抱歉。外面的看守,不要紧?”
“没事,老子担保他现在睡得比埋在地下还塌实。好吧,给你说了也无妨。我是进来做一只的。”
“谁?”
“你。”
仿佛有一只强力血泵从乌鸦脚下抽去了他所有的血液,乌鸦红肿发胀的脸突然变得惨白,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侯先生还是那么爱说笑。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
“没关系,我只收钱,不用谢我。该谢谢我的是那个让我服侍上路的人,他也确实非常领我的情,脖子断了还瞪着双死鱼眼睛笑迷迷地看着我。对了,上回忘了告诉你,那人死像还不错,断了的脊椎直接从后背插出来,相信会让他养成不仰卧的好习惯。另外他死得也挺快的,差不多有三个小时吧。”
曾通忍不住问道:“你杀了谁?”
侯风冷哼一声:“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反正不是你老娘。”
乌鸦道:“你是曾通吧?好奇心挺重的那个?”
“对,是我。”
“没什么,那回是我们请侯先生清理一个吃里爬外的败类,”乌鸦道,“是清理门户。你们是真的想越狱吗?”
不等曾通回答,侯风道:“你不想?”
乌鸦惨笑道:“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四十多年,进过的监狱和看守所我自己也数不过来。但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有象鹘山监狱这样的监狱存在。你们来的时候,总经过那些大戈壁和甬道吧?”
侯风冷笑道:“看起来,鹘山监狱对犯罪分子的威慑力还不小,可以让一个从几岁街头小偷干起的老资格惯犯产生悔不当初的心理。看来鹘山监狱是该领一个金字招牌才对。”
曾通打断道:“侯风,你杀人都是……那样吗?”
“什么那样?哪样?”
“就是,什么脊柱……什么脖子……”
乌鸦和侯风同时笑了起来。侯风道:“你想说什么?我很残忍是不是?废话,如果你是只猪,去屠宰场看看那里有没有仁慈?那里血淋淋的器官对你瘦身倒是大有帮助,说不定你会就此吃素,然后得到成仙,素食不是会让人长寿不是?不过,不,你错了,我很仁慈。”
“你很仁慈?”
“我当然很仁慈。看看那些被我杀的人,比方说,上回乌鸦他们那伙人的败类,”侯风看向乌鸦,乌鸦点点头,“那家伙卷走了他们所有的钱,我给他留了个便条,于是他从东北一路跑到海南岛,又跑到新疆,整整三个月!想想看,三个月!一百天!想想看,整整一百个焦虑、不安和恐惧,一百个战栗、悲观和绝望。他知道是我在他的后面,他知道我不急于杀他,这是我的风格,我要追到他筋疲力尽没有任何能力反抗的时候,要追到他对命运投降的时候,要追到他求生的本能消磨干净的时候,才会满足他心里涌起的让我快点杀掉他的愿望。你不知道那三个月他是怎样熬出来的,但是我知道,我天天都看着他,他起码掉了二十斤肉。到最后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是怀着欣慰的心情离开的。”
“听你的口气,你很喜欢杀人吗?”
“不,我一点不喜欢。我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样的向往,但我不喜欢。那样的工作让人非常陷入思考的泥潭。思考是件好事情,对,哲学家都是这样。我不能从杀人中体会到乐趣,我甚至也不能从操纵他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