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凯·斯卡佩塔医生。电视上最好的法医建议尽在CNN。”这些日子以来,但凡播放她的访谈节目,主持人事先都会说这句标准套话。艾杰在记忆中不停重播,好像他在卧室观看无声电视上的无声广告时都听到了。斯卡佩塔和她的特殊因素拯救了今日社会。艾杰看着她的图像、卡利的图像、今晚节目的三十二秒广告,心想自己本应该出现在节目上。卡利疯狂地想提高收视率,如果这档节目不能起死回生,下一季她就要滚蛋了。如果她被解雇了,艾杰怎么办?他是个吃软饭的,被次等人收留,被卡利收留,他对卡利有感觉,但卡利并不为他所动。如果节目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们的关系也将画上句点。
艾杰下了床,从浴室柜台上取来了全耳式助听器,他望着镜子里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越来越少的灰发。镜子里的人回望着他,既熟悉又陌生。他对自己既了解又迷惑。你是谁?打开一个抽屉,他看到了剪刀和剃须刀,拿出来放在一条小毛巾上,毛巾已经开始发出酸气。他打开了助听器,电话铃响了,又有人在抱怨他把电视音量开得太大。他调低了音量,CNN的声音从几不可闻到有点吵,对听力正常的人来说会觉得太响,有点刺耳。他回到床上开始准备,拿起两部手机,一部是摩托罗拉,是以他的名字注册的华盛顿特区号码,另一部是tracfone的一次性手机,是他在时代广场的旅游电子商店花十五美元购买的。
他把助听器的蓝牙遥控器接到摩托罗拉手机上,登陆笔记本电脑上网络电话解说服务器。他点击了屏幕顶上的来电,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使用一次性手机,拨打了1-800号码服务,然后听到声音提示叫他输入想要拨打的十位数——他输入的是他的华盛顿特区手机号,并以“#”号键结束。
他把一次性手机放在右手中,拨打左手中的摩托罗拉手机,他接了,把手机贴到左耳上。
“你好?”他用正常低沉的声音说,既悦耳又令人安心。
“我是哈维。”一个紧张的男高音,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紧张。“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你怎么样?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艾杰说。
“我真希望自己没有看到。”男高音结结巴巴地说,像是要哭了,“你明白吗?我不想看到那种情景,不想卷进这种事中。我应该停下车,应该试着去帮她。如果我看到她被拖出黄色出租车时她还活着,我怎么能原谅自己?”
“把你看到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艾杰适度地、理性地、舒服地扮演着心理医生的角色,在他和自己的对话被一个他素未谋面,也未交谈过的电话解说员实时转述的同时轮流把两部电话放到左耳边,这名电话转述员的身份是五六二二号话务员。他用两种不同的声音对着两部不同的手机讲话时,黑色粗体信息不断出现在艾杰电脑的屏幕上,电话中出现低语声和噪音,听起来像是接触不良,而话务员只翻译了冒充哈维·法雷的对话:
“……调查员跟我交谈时说了些警方知道汉娜·斯塔尔已经身亡的话,因为发现了她的头发,头发已经分解。(不清楚)从哪里来的?嗯,她没有,调查员没有说。也许他们已经知道罪犯是名出租车司机,因为有人看见汉娜上了一辆出租车?也许他们知道很多情况,但没有对外公布,因为这件事的暗示作用会给整座城市带来非常坏的影响。是的,没错。钱。(不清楚)但如果汉娜分解的头发在出租车里被找到,而没有人发布这个信息,(不清楚)那就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不清楚)听我说,我听不见你说话了。(不清楚)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说了。我实在怕极了。我要挂电话了。”
华纳·艾杰结束了电话,在这段文字下做了着重符,然后复制到剪贴板上,粘贴到一个word文件中。他将文档附在一封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