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钥匙,心扑通狂跳,不停分泌唾沫,几乎不敢呼吸。金属撞击着金属。摩擦,静电,能看见静电火花。慢慢深呼吸,保持平静。一声巨响,公寓门打开了。上帝保佑,千万别被我猜中了。
“本顿?”
她走进里侧,让门大开着。
“喂,本顿?”
她小心翼翼将联邦快递纸箱放在他们空荡荡的起居室的茶几中央,起居室装饰高雅,里面摆放的家具各具使命。她想象一颗巨大的塑胶炸弹爆炸,扬起锐利的碎片往二十层楼下掉去。她拿起一个艺术玻璃雕像,一只色彩鲜艳的波纹状碗,她将碗从茶几上拿下来,放在地毯上,确保从门口到快递纸箱之间道路畅通。
“本顿,你在哪里?”
在他一贯靠窗眺望纽约上西区和哈德逊河的莫里斯牌躺椅上放着一叠文件。远处,飞机盘旋在泰特波罗机场灯火辉煌的跑道上方,看起来像飞碟。露西也许正在驾驶她的直升机,飞往纽约,飞往威斯特彻斯特郡。斯卡佩塔不喜欢露西夜间飞行。如果马达失灵她还能启动自动运转,但她怎么能看得清降落地点?如果她在绵延数英里的森林上空马达失灵了该怎么办?
“本顿。”
斯卡佩塔穿过大厅朝主卧走去。她深吸了几口气,不停地吞咽,试图放慢心跳,平息恐慌。她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
“天哪,你的手机到底是怎么回事?”本顿问道,随即出现在卧室门口,“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凯?究竟出了什么事?”
“别靠近我。”她说。
他还穿着西装,看不出价格的朴素深蓝色法兰绒料子,他在牢房或法医部门从不穿贵重服饰,他对会给犯人和病人留下什么印象很慎重。他取下了领带,脱下了鞋子,白色衬衣在领口处解开了,没有塞进裤子。他的银发像是用手指耙梳过。
“发生什么事了?”他说,站在门口没有动,“有事情发生。发生了什么事?”
“穿上鞋子和外套。”斯卡佩塔说,清了清喉咙,“别靠近,我不知道身上沾到了什么。”她迫切地想要用漂白剂溶液擦洗手,祛除身上的异味,洗个长长的热水澡,卸下层层妆容,用洗发水洗净头发。
“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事情发生?我一直在联系你。”本顿在门口立成了一具雕像,脸色煞白,双眼越过她,朝前门望去,好像害怕有人跟她一起进来。
“我们得离开。”她脸上的电视浓妆油乎乎的,像胶水一样,令人腻味。她闻到了那股气味,她认为自己闻到了。沥青、硫磺的分子渗透在她的妆容里、她的发胶上、她的鼻子后面。火和硫磺的气味。
“是底特律打现场电话的那个?我一直试着联系你。”本顿说,“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干了什么吗?”
她脱下外套和手套,丢在大厅里,用脚踢开,说:“我们得离开。立刻。我收到了一个可疑的包裹,在客厅里。给我们俩拿两件暖和的外套来。”别恶心,别吐。
他走进卧室不见了,她听到他进了他的衣柜,衣架沿着金属杆移动发出刮擦声。他拿着两双旅行靴、一件羊毛外套和一件他久未穿过的滑雪衫重新出现了,滑雪衫的拉链上还沾着一张门票。他把滑雪衫递给她,两人匆匆穿过走廊。本顿看着大开的门脸绷紧了,他看着起居室里的联邦快递纸箱和东方地毯上的玻璃艺术碗。如果真有爆炸,开窗能将压力和伤害减至最小。不,你不能。别进起居室。别靠近茶几。别慌张。撤离公寓,关上门,别让其他人进去。别弄出噪音。别引起惊恐。她轻轻关上门,没有上锁,以便警察进去。这一层还有其他两套公寓。
“你有没有问门房这东西是怎么送到的?”本顿说,“我整晚都在家。他们没有给我打电话说有包裹。”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