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受伤,一起被摧毁。也许命不致死,但可能比死了还惨。让-巴蒂斯特应该知道本顿人就在纽约,昨晚就待在家里,等着妻子录完CNN的直播节目回家。只要是让-巴蒂斯特想知道的事,他就一定会弄清楚,他知道斯卡佩塔和本顿拥有什么。让-巴蒂斯特知道他们拥有什么,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些东西,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没人比让-巴蒂斯特更清楚孤独的滋味,而对地狱般孤独的了解也让他洞悉了它的对立面。黑暗与光明。爱与恨。创造力与缺乏创造力。所有事物都跟它的对立面紧密相连。本顿要找到他。本顿要阻止他。
最有效的方法是攻其弱点。本顿的信条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一直告诉自己、安抚自己说,让-巴蒂斯特犯了错,他招来的尽是废物,他新招的这些小食肉动物既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也没有适当的训练,而且也没有什么经验,他一定会为自己仓促的决定、病态的欲望和主观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会毁于自己的精神失常。格兰尼和克莱德会让他垮台的,让-巴蒂斯特不该屈尊去染指那些对尚多内家族来说微不足道的犯罪活动。他不该起用那些不适合的人来为自己服务,那些人根本就靠不住,总是受制于自己的弱点和不足。让-巴蒂斯特应该远离那些不值一提的人格失常的罪犯和银行抢劫案。
每一次抢劫案的模式都如出一辙,典型的,就如同参照手册执行的一般。那些被抢劫的银行分行都是曾经至少被抢劫过一次,有一些还不止;那些银行都没有设置被称为“防盗板”的防弹隔墙用以将银行柜员和外界公众分隔开来,抢劫总是发生在星期五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这时候银行里的客人最少,但现金流却最大。一个相貌和蔼、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进来,直至今天早上,FBI对她的了解还仅限于把她称为格兰尼。她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主日学校的老师,穿着过时的衣服和网球鞋,头上总是包着围巾或戴着帽子。她总是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的有色镜片眼镜。根据当天的天气,她可能还会穿上大衣,戴上羊毛手套。如果是在天气比较暖和的时候实施抢劫,她就会戴上一副一次性塑料手套,就是饮食业的人会戴的那一种,以避免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指纹或DNA。
格兰尼总是带着一个手提存款包,靠近银行柜员时她会拉开包的拉链,把手伸进包里,拿出武器。通过法医图像增强技术可以看出,每一次抢劫案中凶徒使用的都是同一支手枪,是一支九毫米直径的短枪管手枪,是玩具手枪,联邦法律规定用以区分玩具枪和真枪的枪管橙色标记已被去除。她偷偷将一张字条递给银行柜员,而且每一次字条上都是同样的内容:
这些字清晰醒目地写在一张从纯白色记事本上撕下来的小纸片上。她把存款包打开,柜员就往里面塞满钞票,然后格兰尼拉上包的拉链,快速走出银行,爬进一辆由她的同伙,也就是被FBI称为克莱德的人开的小车里。他们每一次都是偷车来作案,案发后不久,车子就会被他们丢弃在某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
几个小时前,本顿刚走进这间会议室时,他立马就认出了格兰尼和她递出的那张字条。上面的手写字体十分完美,就跟打印出来的一样。FBI说这字体几乎与一种叫作Gotham的打印字体一模一样,是城市景观中使用的最基本的简单字体,是标牌上常用到的浅显易懂的字体。不管这字条是谁写的,装着多迪·霍奇的音乐贺卡的那个联邦快递信封上的地址必定也出自他之手,而装着炸弹的那个包裹上的地址也可能是同一个人写的。但对于炸弹包裹,还不能给出完全肯定的答案。根据马里诺在电子邮件中所说,炸弹上的空运单被防爆水枪给毁了。但也许这并不重要。
特工主管会议室的墙面上都是多迪·霍奇各色打扮的样貌和她的字迹的投影,她身着“蜜蜂阿姨”装束的静态影像看起来就像梅伯里一样天真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