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也许去了纽约。”乔说,“格林威治村,一家叫红果子的酒吧。”
“你认为她去了纽约?”我诧异地问。
“酒吧老板叫安,当过警察,”她声音颤抖,“啊,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她每次失踪都让我害怕得要命。她每次想不通时都会这样。”
“我知道。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后,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也在所难免。乔,顺利的话你近期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微笑着说,“你想去那里?”
“我不想回家。你会去找她的,对吗?”
“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我问。
“我父母不是坏人,”她喃喃道,镇痛剂不断滴下,“他们只是不明白。他们认为……到底有什么错呢?”
“没错,”我说,“爱永远不会错。”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我离开了病房。
她父母就在门外,看起来哀伤而又疲惫不堪。
“她怎么样了?”桑德斯先生问。
“不太好。”我说。
桑德斯太太哭了起来。
“你们有权利选择相信什么,”我说,“但目前看来,阻止露西和乔见面并非明智之举。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恐惧、更加沮丧,甚至让她失去生存的意志,桑德斯先生、桑德斯太太。”
他们没有回应。
“我是露西的姨妈。”我说。
“我想她迟早会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桑德斯先生说,“我们不可能永远拦着她。其实我们只是在尽力替她着想。”
“这些乔都知道,”我说,“她爱你们。”
他们没有道别,只目送我走向电梯。我一回到家就给红果子酒吧的安打了电话。电话那端一片嘈杂,隐约听得到乐团的演奏。
“她不太舒服。”安对我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会照顾她吗?”我问。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她说,“稍等,我去叫她。”
“我见过乔了。”露西接听时我说。
“哦。”她简短应道。显然已喝醉了。
“露西?”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她说。
“乔爱你,”我说,“回来吧。”
“回去做什么?”
“我们可以把她从医院接回家,由你来照顾,”我说,“你至少可以这么做。”
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凌晨两点我下了床,到厨房泡了杯药茶屋外雨骤风急,雨点重重地敲在屋顶和阳台上,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想到锁在公文包里的棉棒采样、毛发样本和咬痕照片,我忽然觉得凶手似乎就在身边。
我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似乎属于他的每样东西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邪恶。仔细想想真是讽刺,国际刑警召唤我远赴法国,结果我取得的唯一合法证物竟然是装在布洛芬药瓶里的塞纳河河水。
凌晨三点,我坐在床沿给塔利写信。我揉掉一张又一张信纸,久久无法落笔。对他的思念让我害怕,与他做过的事让我恐惧。现在我遭到了报应,罪有应得。
我又撕掉一张信纸,久久望着电话,一边计算着里昂此刻几点,想象他正穿着优雅的套装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开会或陪同某人,丝毫不曾想起我。我想着他那健壮光滑的躯体,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会了扮演如此迷人的情人角色。
我来到办公室。将近法国时间下午两点时,我决定打电话到国际刑警总部。
“……你好……”
“请接杰伊·塔利。”我说。
电话被转接了。
“贩毒高发区计划小组。”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迟疑片刻。“是杰伊·塔利的分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