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个充满机会的新世界闯荡的据点。飞机降到五百英尺,机身的倒影在下方河流中缓缓流动。天气晴朗炎热,整座城市铺展开来,商业区高楼耸立,许多旅游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另一些则载着分秒必争的决策者赶赴一个又一个的洽谈会。
露西忙着用无线电与地面联系,但进场控制台似乎无暇理会我们,因为空中交通十分拥堵,管理员对七百英尺以下的飞机不感兴趣。在这座城市,低空飞行的守则是看清、躲远,仅此而已。我们沿着东河飞越布鲁克林区、曼哈顿区和威廉斯堡桥,以九十节的速度从许多垃圾驳船、油轮和绕行河面的白色旅游船上空飞过。经过罗斯福岛的颓圮建筑和老旧医院时,露西向拉瓜迪亚机场进行汇报。被贴切地称作地狱之门的东河西南端的狭长水道就在下方,沃兹岛已近在眼前。
我对沃兹岛的大部分认识源于多年间对医学史的广泛涉猎。和纽约的许多小岛相似,沃兹岛早年间也是监禁罪犯、病患和精神病患的地方。此外它还有段更为黑暗的历史,十八世纪中期,沃兹岛依然缺水缺电,是斑疹伤寒病患的隔离场所和俄罗斯犹太难民的流亡之地。十九世纪初,纽约的精神病院也搬迁到了这里。现在,尽管岛上的居民日益疯狂,但其生活条件比早年间改善了许多。病患享有空调房间、律师和娱乐设施,可以去看牙医,拥有医疗看护和心理治疗服务,受到各种支持团体和组织的协助。
我们依规定进入沃兹岛上空的B级空域,低空飞过树荫浓密的绿地,尽管这似乎并无必要。曼哈顿精神疗养及儿童精神疗养中心和柯比法庭精神疗养中心那群巨大而丑陋的黄褐色砖造建筑在远方隐约浮现。小岛中央,一支有着鲜亮的条纹帐篷、小马和独轮单车表演的小型马戏团正在进行演出,和岛上其他景观不甚协调。特里保罗桥公园大道便由此横穿小岛。观众寥寥无几,一些小孩在吃棉花糖,我不禁纳闷他们为何没去上学。较远的北端是一座污水处理厂和纽约市消防训练学院,一辆长长的云梯车正在停车场练习转弯。
精神疗养中心是一栋十二层的建筑,磨砂玻璃的窗户围着铁丝网,里面是装有空调的隔间,走道和休闲区域用铁丝刺网包围以防病患逃脱。而这对嘉莉显然不构成任何妨碍。这里的河流宽约半英里,水流湍急,我认为没有人能够游泳横越。但我了解到大约在柯比南边一英里处,有座被漆成氧化铜那种蓝绿色的步桥,于是要露西飞到那里。从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桥上人来人往,出入于哈莱姆区的东河河畔住宅区。
“我认为她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通过这座桥,”我通过麦克风对露西说,“一定会被人发现。但假设她办到了,接下来呢?警方肯定会立刻封锁整个地区,尤其是桥的那一端。那么她又是如何逃到利哈伊的?”
直升机在五百英尺的低空盘旋,螺旋桨啪啪作响。我们发现一艘废弃的渡船,可能曾被用于运输自一〇六街驶来想要跨越东河的车辆,一片堆放用木馏油处理过的腐木的码头废墟从柯比西侧一小片空地延伸入河中。如果我们能紧挨河岸,远离那条摆着椅凳、围有铁丝网的疗养心走道降落,那片草坪看起来倒是不错的降落地点。
在露西侦查地形时,我仔细观察地面的动静。人们身着便装,有的躺在草地上伸懒腰,有的坐在长凳上,有的沿垃圾筒夹道的走道闲逛。即使相距五百英尺,我依旧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群可怜人邋遢松垮的衣服和怪异的步伐。他们仰头呆望着正在空中检査是否有电线、铁网或泥泞地面等障碍物的我们。为了安全降落,露西仔细而缓慢地进行着侦查。越来越多的人跑出大楼观望,也有人站在窗前或门口探看究竟。
“我们最好在公园附近降落,”我说,“以免惊动了他们。”
露西将直升机降到五英尺,地面的野草树枝随气流剧烈地翻滚。一只雉鸡带着雏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