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滑落,连我一起拖走。我赶紧拨开浮力调整救生衣上的尼龙扣带解除危机。我想尽各种方法,就是没想到受训时所学程序。
“发生什么事了?”基索的声音在我面镜里回响。
“只是技术性问题。”我说。
我娴熟地将氧气筒夹在两腿间,有如在寒冷阴郁的宇宙乘火箭航行,又重新绑好带子击退恐惧。
“需要协助吗?”
“不用了,小心那些电缆线。”
“凡事都要小心。”他的声音传回来。
我把手臂滑进浮力调整救生衣,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原来让人命丧于此的方式如此之多。我将氧气瓶滚回背上,紧紧把它绑在身上。
“还好吗?”基索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事了。你们排除障碍了吗?”
“障碍太多了,到处都是巨大的管线。我们要跟着你下去了,需要我们接近吗?”
“还用不着。”我说。
他们善解人意地停在一段距离外,知道我要在避免分心及干扰的情况下验尸。我们互不干涉,各司其职。慢慢地,我潜向更深处,快接近河床了。我猜这根软管的末端一定插在河床里,才能解释为何它绷得这么紧。我不太确定该往哪儿移动,便试着往左游了几英尺,有东西轻轻碰触到我。我转身,正看到死者的脸。我下意识猛然后退,尸体却摇摇摆摆迎向我。他软软地歪斜漂浮在拴绳一端,我一移动,他也跟着动,而他裹在橡胶潜水衣里的手臂像梦游者一样向外打开。
我现在不怕了,不会再有令我更意外的事。我让他漂得近一点,他继续摇摆、前进,像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邀我在这夺他性命的可怖黑暗河底共舞。我调节好浮力,让蛙鞋保持静止,因为我不想扰乱河床的一切,也不想被废船厂的破铜烂铁割到。
“我找到他了。不,应该说他找到我了,”我按住通话钮,“明白吗?”
“不太明白。我们就在你上方十英尺左右,请稍等。”
“再等几分钟,就可以把他弄上去了。”
我试着打开手电筒,发现果真派不上用场。我知道必须靠双手来勘查现场了。我将手电筒塞回浮力调整救生衣的口袋,计算机操控装置几乎贴在面镜上,我很难想象自己正身处水下三十英尺深的地方。氧气还剩一大半,我开始观察死者的脸,幽暗中,隐约可见头罩里他的头那模糊的轮廓和头发。
我紧抓住他的肩膀,仔细触摸他的胸腔周围。软管穿过他的配重带,我追踪软管,循着它前行,顾不得另一头有什么。游了不到十英尺,一只生锈的巨型螺旋桨赫然出成在眼前。我摸到船上一个覆满藤壶的金属物,撑住它以免漂得更近。我无意潜到这艘依大小判断应是战舰的船的下方,在回地面之前,还得自行摸索一段出路。
软管纠结成团,我循它前行,想看看它是否是因气流被切断而折叠或压缩,但看不出半点迹象。奇怪的是,我试着将它从螺旋桨上解开时,却发觉这一点都不难。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为何这名潜水者无法为自己解套,甚至怀疑他身上的软管是在死后才被人缠上的。
“他的调节软管被缠住了,”我对着话筒说,“缠在一艘规艇上,我不知道是哪一艘。”
“需要协助吗?”杰罗德问。
“不用。我抓着他,你们可以拉了。”
我感到软管在动。
“我跟他一起上去,”我说,“你们继续拉,速度慢一点。”
我用手臂从后面夹住尸体,用脚踝和膝盖代替臀部踢水,否则很难移动。
“小心点,”我在话筒里提醒他们,因为我上升的速度必须低于每秒钟一英尺,“慢一点,再慢一点。”
偶尔我抬头往上看,但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