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知道。”
“而且这样也很难谈话。”
“我知道。”他伸手去关台灯。
“我觉得很讽刺,”我说,“想想我们共同经历的,共同见识过的,谈话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那些黑暗的景象和亲密关系不相干。”他说。
“相干的。”
“那你为什么没和马里诺亲近?或者和你的那位副手费尔丁?”
“一起处理恐怖案件并不意味着下一步就是上床。我觉得无法和一个不理解我感受的人产生亲密关系。”
“很难说。”他的双手停了下来。
“你告诉康妮了吗?”我指的是他的妻子,她不知道韦斯利和我在去年秋天变成了情人。
“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她知道多少?”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她对我的工作知道得实在不多。我不想让她知道。”
我没接腔。
“我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这工作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会变色,就像城市陷入黑暗时飞蛾跟着变色那样。”
“我不想沾染上我们栖息地的肮脏颜色,我拒绝沾染。”
“尽管拒绝吧。”
“你认为这样隐瞒对你的妻子公平吗?”我平静地说。这不容易,因为我的身体被他轻触过的地方正在发烫。
“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一样。”
“但你又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余地。”
“我知道我没有,她也理解我的某些部分是她无法触及的。”
“这是她想要的方式吗?”
“是的。”——我感觉到他伸手去拿苏格兰威士忌了——“准备好再喝一回合吗?”
“好。”我说。
他站起来。当他打开螺旋瓶盖的时候,金属光泽在黑暗中一闪。
他在酒杯里倒入纯威士忌,然后坐了回来。
“就这些了,除非你还想谈其他话题。”他说。
“我甚至不太需要这个了。”
“如果你要我说我们的行为是正确的,那我办不到,”他说,“我无法这么说。”
“我知道我们的行为不对。”
我喝光酒,倾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桌上时,他的手开始挪动。我们深深地亲吻,而他毫不浪费时间在纽扣上面,只是游动着双手。我们置身于狂乱之中,好像衣服着火了那般急于摆脱它们。
不久,窗帘内渐渐透进晨曦,我们漂浮在激情和睡意之间,嘴里是走了味的威士忌的味道。我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身体。
“本顿,六点半了。”
他咕哝着用一只手臂遮住眼睛,仿佛阳光鲁莽地把他吵醒了。他仰躺着,身体缠着床单,我去淋浴,然后开始穿衣服。热水让我清醒了,想到这是多年来第一个清晨醒来时看见床上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的圣诞节,我感觉好像偷了什么。
“你哪里都去不了。”韦斯利说。他处于半醒状态。
我扣上外套纽扣。“我非走不可。”我伤感地俯视着他。
“今天是圣诞节。”
“他们正在停尸间等我。”
“真遗憾,”他将脸埋入枕头,喃喃道,“没想到你的感觉这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