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去年弗吉尼亚医学院救了我外甥女一命,因为这个地区再也没有其他医院更擅长在关键时刻成功地处理重伤病人。她在滑出我的车子之后便处于昏迷状态,当时我认为,如果创伤急救小组不够机灵,她的脑部损伤将会是永久性的。我到过弗吉尼亚医学院的急诊室好多次,但今晚以病人的身份还是第一次。
九点半,我在医院四楼一间私人小病房静静地休息。马里诺和珍妮特等在门外,露西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
“犯罪人工智能网络还有新的状况发生吗?”我问。
“现在别想那些,”她命令道,“你需要平静地休养。”
“他们已经给我吃了药让我平静,我平静得不得了。”
“你是病人。”她说。
“我才不是病人。”
“你差点心脏病发作。”
“我只是肌肉痉挛,呼吸有些急促,”我说,“我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看过心电图了。我只需要套个纸袋在头上,再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反正,除非他们确定你不再痉挛,否则不会让你出院。你不能胸口疼痛还到处晃。”
“我的心脏没问题,只要我开口,他们就会让我出院。”
“你真顽固。”
“大多数医生都这样。”我说。
露西木然地瞪着墙壁。她进来之后一直不太开心,我不确定她为什么生气。
“你在想什么?”我问。
“他们想成立一个指挥站,”她说,“我听见他们在走廊里商量。”
“指挥站?”
“隶属于警察总局。”她说,“马里诺在付费电话亭那里走来走去,在和韦斯利先生谈话。”
“他在哪里?”我问。
“韦斯利先生还是马里诺?”
“本顿。”
“他待会儿就来。”
“他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露西望着我。她不是傻瓜。“他正在路上。”她说,这时一个蓄着灰色短发、眼神锐利的高个子女人走了进来。
“上帝,凯,”安娜·泽纳医生说着弯下腰来拥抱我,“看来我这是在出诊了。”
“这算不上出诊,”我说,“这里是医院。你记得露西吗?”
“当然。”泽纳医生对我的外甥女微笑着说。
“我到外面等。”露西说。
“你忘了除非不得已,我是不下楼的?”泽纳医生继续说,“尤其是雪天。”
“谢谢你,安娜。我知道你从不出诊、在医院出诊,或用任何方式出诊。”门关上后我亲热地说,“我真高兴你来了。”
泽纳医生在我的床边坐下。我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活力,因为她总能毫不费力地主导气氛。就七十多岁的年龄来说,她的体格棒极了,而且她是我认识的好人之一。
“看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她说。她的德国口音并没有因时间而淡化。
“恐怕我是终于被撂倒了,”我说,“被那些案子。”
她点点头。“我听说了。每次我打开报纸或电视都会看到。”
“今天晚上我差点向露西开枪了。”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说。
“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对她说了经过。
“可你没有开枪。”
“就差一点。”
“没有发射子弹?”
“没有。”我说。
“那么不能算是差一点。”
“我这一生差点就毁了。”我闭上眼睛,泪水却渗了出来。
“凯,要是走进你办公室的是别人,你这一生同样会毁了。某个让你害怕的人,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的反应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