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我们进屋之前,高特先生提醒我他的妻子不太善于交际。他极力委婉地解释说,蕾切尔·高特始终无法正视子女命运坎坷的事实。
“倒不是说她会发脾气,”我们登上门廊阶梯时他柔声解释,“她只是无法接受,你知道我的意思。”
“那么你最好在外面看照片。”我说。
“简妮的?”他又是一脸倦容。
“她的,还有一些鞋印的。”
“鞋印?”他粗糙的手指滑过头发。
“你记得她有一双军用丛林靴吗?”我接着问。
“不记得。”他缓缓摇头,“不过卢瑟有很多这类物品。”
“你知道卢瑟穿几号鞋吗?”
“他的脚比我的小一点,我想他大概穿七号半或八号的鞋。”
“他有没有送过靴子给邓波尔?”
“呃,”他脱口而出,“卢瑟会送靴子给邓波尔只有一种情形,就是穿着靴子踢他的屁股。”
“那双靴子可能是简妮的。”
“哦,当然,她和卢瑟的鞋子尺寸也许差不多。她个子很高,几乎和邓波尔一样高,我一直怀疑这是造成他乖戾行为的部分原因。”
高特先生可能会站在狂风中谈上整天,他不希望我打开公文包,因为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们不是非这么做不可。你不需要看任何东西,”我说,“我们也可以采用DNA检验方式。”
“如果对你来说都一样,”他眼神炯炯地走向大门,“我想还是告诉蕾切尔好了。”
高特家的门厅粉刷成白色,镶着浅灰色的线框。一盏旧黄铜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挂而下,雅致的螺旋梯通向二楼。客厅里装饰着英国古董、东方地毯和房主的祖先们气势摄人的油画肖像。蕾切尔·高特端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针线。从宽敞的拱形门望过去,可以看见餐厅里的椅子上罩着针绣制品。
“蕾切尔,”高特先生像个摘下帽子的害羞大学生站在她面前,“我们有客人。”
她捻着针缝进缝出。“哦,真好。”她微笑着放下针线。
蕾切尔·高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皮肤白晳,眼睛是淡色的。我很惊讶邓波尔和简妮遗传了他们母亲和叔叔的外貌。但我决定不去猜测,而把问题留给门德尔的显性遗传理论或基因统计学。
高特先生在沙发上坐下,招呼我坐高背椅。
“外面的天气如何?”高特太太露出酷似儿子的浅浅微笑,用慵懒的南方口音说,“我不确定虾还有没有。”她直视着我,“你知道,我还不清楚你的名字。好了,佩顿,别无礼了,快把你这位新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啊。”
“蕾切尔,”高特先生再度尝试,他将双手搁在膝盖上,垂着头说,“她是一名法医,从弗吉尼亚来。”
“哦?”她那双纤巧的手拧着腿上的缝布。
“我想你可以称呼她为验尸官。”他凝视着妻子,“亲爱的,简妮死了。”
高特太太敏捷地重新拿起针线。“你知道吗,我们屋外有一株木兰花,活了将近一百年,直到春天才遭雷击而死掉。你能想象吗,”她继续缝着,“我们这里真的有暴风雨,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我住在里士满。”我回答。
“哦,对了,”她手中的针穿梭得飞快,“我们没有在战争中被烧死,真的很幸运。我打赌你一定也有个打过仗的曾祖父。”
“我祖先是意大利人,”我说,“我家在迈阿密。”
“这里突然热了起来。”
高特先生无奈地坐着,目光低垂。
“高特太太,”我说,“我在纽约看到简妮了。”
“是吗?”她似乎真的很喜悦,“快把经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