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拉开固定住他浅蓝斜纹布衬衫的尼龙搭扣,一面脱他的衣物一面检查各个口袋。搜寻个人物品只是个形式,通常不会有什么发现。囚犯上电椅的时候是不准携带任何东西的,所以,当我在他牛仔裤的后口袋里找到一封信一样的东西时非常惊讶。信封完好,没有打开过,正面用粗黑的大写字体写着:
“把信封和里面的东西复印一份,然后把原件和他的个人物品一起交上去。”我说着把信封交给费尔丁。
他将信封塞到夹在写字板上的验尸表格下,咕哝着说:“老天,他的块头比我还大。”
“真难相信还有人块头会比你大。”苏珊对我的这位热衷健身的副手说。
“还好,他刚死没多久。”他加上一句,“否则我们可就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肌肉纠结的人死去数小时之后,会变得像大理石雕像一样难以处理。华德尔还没有开始变硬,身体仍像生前那么柔软,仿佛只是睡着了。
要合我们三人之力才能把他搬到解剖台上,脸朝下。他重达二百五十九磅,双脚突出于桌外。我正在测量他腿上的灼伤痕迹时,通到隔间的对讲机响了。苏珊过去看是谁,不一会儿彼得·马里诺副队长走了进来,防水短外套的扣子没扣,衣带的一端拖在地上。
“他小腿肚上的灼伤痕迹是四乘一、零点二五乘二点二七五。”我对费尔丁口述,“表面干燥,收缩,起泡。”
马里诺点起一根烟。“那些人正在为他流血的事大惊小怪。”他说,看起来心神不宁。
“他的直肠温度是四十度。”苏珊把化学温度计拿出来,“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九分。”
“你知道他的脸上为什么有血吗?”马里诺问。
“有一名警卫说他流鼻血。”我回答,又加了一句,“我们得把他翻过身来。”
“你有没有看到他左手臂内面的这个地方?”苏珊让我注意一处擦伤。
我在强光下用放大镜检查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是绑他的带子造成的。”
“他的右手臂上也有。”
我看了一下,马里诺则边抽烟边注视着我。我们把尸体翻过来,用东西垫在肩膀下。一股血从他的右鼻孔流了出来。他的头发和下巴都被剃成长短不齐的毛楂儿。我做了一道Y形切口。
“这里可能会有些擦伤。”苏珊看着舌头说。
“把它切下来。”我把温度计插进肝脏。
“老天。”马里诺屏住气说。
“现在?”苏珊的解剖刀摆好了位置。
“不是,先给他头上的灼伤拍照。我们需要测量那些伤痕,然后把舌头切下来。”
“该死!”她抱怨道,“上次是谁最后用相机的?”
“抱歉。”费尔丁说,“抽屉里没有底片了,我忘了。顺带一提,保持抽屉里有底片是你的工作。”
“如果你肯告诉我抽屉里没底片的话,就会有所帮助。”
“女人的直觉不是应该很强烈吗,没想到需要我告诉你。”
“我把他头上的这些灼伤都量好了。”苏珊不理他的话,向我报告。
“好。”
苏珊念完测量出的数字,然后开始切舌头。
马里诺从桌旁退开。“老天,”他又说一遍,“这种事每回都让我受不了。”
“肝脏温度是四十点五度。”我向费尔丁报告。
我抬头瞥了一眼时钟。华德尔已经死了一个小时,但并没有凉掉多少。他个子很大,而且电刑会使人体温度升高。我解剖过个子较小的男人,其头部温度有高达四十三度的。华德尔的右小腿至少就有这个温度,摸起来烫烫的,肌肉完全处于强直性痉挛状态。
“边缘有一点擦伤,不过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