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照顾她不久人世的母亲。那之后,我和马里诺吃过几次晚餐,但他总是不愿意谈他的私人生活。
我开门进入验尸间,走向衣帽室,我通常把随身物品和为紧急事件准备的换洗衣物放在那儿。我觉得浑身肮脏污秽,死尸的恶臭黏腻在我的衣服里、皮肤上和头发间。我赶紧把穿到现场的衣服剥下来,放进一个塑料袋,再绑上一个条子,指示停尸间的管理员第二天一早把它交给清洁工人。然后来到淋浴室,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
在马克搬到丹佛市后,安娜建议许多事项中的一件就是,要我把习惯努力折磨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限度。
“运动。”她曾说过那讨厌的字。“内啡肽有助于减轻沮丧。你会吃得比较好,睡得比较好,感觉比较好。我想你应该重拾网球。”
依循她的建议实在是个令人羞辱的经验。自打青少年时起,我就几乎没有再触碰过网球拍,而且我的反手拍一直就打不好,在经过10年之后,本来可能具备的技巧,也都荡然无存。我参加的网球训练课订在每星期一晚上,因为我想那时在维斯伍俱乐部室内运动场的人们,都挤在酒吧里手持鸡尾酒,比较不太可能会从看台上往球场行注目礼。
离开办公室,我只剩下不多的时间,飞车赶到俱乐部,冲向女更衣室,换上网球服。从我的寄物柜里拿出我的网球拍,到达球场时,我还有两分钟时间。我开始做暖身运动,大胆地想弯下腰来触摸脚趾头,我的血液循环慢慢地开始加速。
泰德是职业球员,从绿色门帘后面现身,肩上扛着两篮球。
“听到消息之后,我以为今晚你不会来。”他一边说,一边把篮子放下,再脱掉运动夹克。他有着一身漂亮的古铜色肌肤,通常会以满脸笑容迎接我,说些俏皮话,但今晚他显得有些低沉。
“我弟弟认识弗雷德·柴尼,我也认识他,只是不太熟。”看了看周围几个场地上打着球的人们,他继续说,“弗雷德是我知道的好人中的一个,而且不只是我这样说,因为他……嗯,我弟弟对这件事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他弯下身来抓了满手的球。“那有些困扰我,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是那些报纸似乎只提弗雷德的女朋友是谁,好像只有帕特·哈威的女儿在这个事件中失踪。我不是说那女孩有什么不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就跟在他身上一样惊人可怕。”他停顿了下,“喔,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说,“但如果替德博拉·哈威的家庭用另一个角度想,他们受到公众的注意,而且因为德博拉母亲的身份,他们永远不会有私下伤感哀悼的机会。不管你怎样看待,整件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并且充满了不公平。”
泰德想了想,迎着我的眼睛。“我还没有这样想过,但你是对的,我想成名不见得都是好事,我也知道,你不是付我一个小时的钱只为了站在这儿聊天。你今晚想练习什么?”
“地板球。我想要你让我从一个角落跑到另一角落地追球,这样会提醒我抽烟有多讨厌。”
“在这点上倒不需要我再多讲了。”他移向网子中央。
我后退到底线。如果我现在是打双打,那我的第一个正手拍倒还不赖。
身体肌肉的酸痛是很好的分心因素,今天发生的苦涩现实全被搁到一旁,一直到我回到家,脱下满是汗湿的运动服,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
帕特·哈威十分激动,“他们今天发现到的尸体。我一定要知道。”
“他们的身份还无法确认,我也还没有开始检验。”我说,坐在床边双脚互相褪下网球鞋。
“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那是我所知道的。”
“到目前为止,是的。”
“请告诉我是否有任何不是他们的可能性。”她说。
我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