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时间从一天又一天变成以星期为计算单位快速飞去。自从我把庄家房的消息转给马里诺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跟我联络,我也没有从任何人处得到任何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静默变得越来越巨大,也越来越不吉利。
入春的第一天,我从已经待了三个小时的会议室抽身,我在那里遭到两名律师连番询问,罗丝告诉我有电话找我。
“凯?是我,彭顿。”
“午安。”我说,肾上腺素汹涌着。
“你明天可不可以来匡提科?”
我伸手拿我的日志,罗丝已经写进一个会议时间,但那可以改期。
“什么时间?”
“10点,如果方便。我已经跟马里诺谈过了。”
我还来不及问任何问题,他就宣称无法多谈,说见面时会告诉我所有细节。我离开办公室时已是6点钟。夕阳隐没,天气转凉。当我转上屋前车道时,注意到屋里的灯亮着。艾比在家。
我们最近很少见面,两人都忙进忙出,几乎没说上什么话。她从不到商店买东西,但偶尔会在冰箱上摆着的磁铁下留张50元美金,跟她所吃不成比例,她吃得意外的少。当葡萄酒或苏格兰威士忌变少时,我会在瓶子底下找到一张20美元。几天前,我在一盒用光了的洗衣粉上发现一张5元美金。绕着我屋子里的房间走一遭,就像是一场奇异的寻宝之旅。
我打开前门,艾比突然站在门口,瞪着我。
“对不起,”她说,“我听到你车子的声音,不是要吓你。”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打从她住进来开始,我就逐渐变得神经兮兮。我想我对于失去的隐私还没有能够调整适应过来。
“要喝点什么吗?”她问,看起来相当疲累。
“谢谢。”我说,解开我大衣的扣子,眼睛搜寻着客厅。咖啡桌上一个塞满烟蒂的烟灰缸旁,有一只酒杯和几份记者用的笔记簿。
我脱下大衣和手套,径直上楼,把大衣手套丢在床上,回带听取答录机上的留言。我的母亲来电话,如果我在晚上8点钟以前拨一个特定号码,有机会得什么奖;马里诺告诉机器说明天早上几点来接我;马克和我继续错失对方,只彼此在对方答录机里留言。
“我明天要到匡提科。”我回到客厅,告诉艾比。
她指了指放在咖啡桌上的我的饮料。
“马里诺和我要去看彭顿。”我说。
她伸手拿她的香烟。
“我不知道事情发展得怎样了,”我继续,“也许你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在这里的时间不多,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你在办公室时,我也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处理什么醒目重要的东西,你想知道什么?”我微微提议着,试图驱散紧张气氛。
“我不问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你的工作非常保密,我不愿意去窥探。”
我假设她是在暗示,如果我问她最近在做些什么,我就是在窥探。
“艾比,你近来似乎很陌生、很冷淡。”
“心事太多,请不要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
当然她有很多事要想,像是她要写的书,像是她要怎么处理她的生活,但是我从未见过艾比如此孤独退缩。
“我只是关心,如此而已。”我说。
“你不了解我的个性,凯。当我专心投入某些事情时,整个人就会被完全吞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无法将之驱之脑后。”她停顿了一下,“你说这本书是一个救赎的机会,对的,它是。”
“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艾比。我知道你的能力,这本书肯定会畅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