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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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驾车顺着长长的路回家,里士满的天空挂着一轮满月。路边只有一些趁着万圣节要糖果的孩子还不屈不挠地走着,车灯照亮了他们狰狞的面具和小小的身影。不知我家的门铃已被按过几次。孩子们特别喜欢到我家讨糖,因为我非常大方,毕竟我没有孩子可以宠溺。错过了这些孩子,明早我的同事可以分到四大袋未拆封的巧克力。
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在答录机回应前,我及时拿起话筒。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当我认出这个声音时,心跳不禁加快了。
“凯?我是马克,感谢上帝,你到家了……”
马克·詹姆斯好像正藏在油桶底和我说话,我听见汽车往来的声音。
“你在哪儿?”我终于冷静下来问道,但我知道自己的声音显得很焦躁。
“九十五号高速公路上,大约在里士满以北五十英里。”
我在床沿上坐下。
“我打的是公用电话。”他解释道,“告诉我怎么到你家。”又一阵车声后,他补充道,“我要见你,凯。我在华盛顿特区待了一个星期,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找你,最后决定冒险租车直接过来。可以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可以小酌一杯,叙叙旧。”这个曾经伤透我心的人如此说道,“我在市区的莱帝森饭店订了房间。明天一大早,有一班飞机从里士满飞到芝加哥。我只是想……说真的,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我无法想象我和马克之间还有什么好谈。
“可以吗?”他又问了一次。
不可以!但我说的却是:“当然,马克,能见到你真好。”
我给了他地址,然后到浴室整理妆容。想来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十五年前,我们一起念法律系。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了。我的头发颜色已经变深,不复当年那般金黄,眼睛也从澄蓝转为灰蓝。公正无比的镜子让我看清自己三十九岁的样子,并提醒我有一种叫拉皮的手术。在我的记忆里,马克还是二十四岁,他是我的热情、我的依靠,是让我陷入落魄和绝望的人。和他分手以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工作。
他仍然爱开快车,喜欢好车。不到四十五分钟,我就看到他从租来的斯德菱汽车中走出来。他还是我记得的马克,身材依然瘦长,踏着自信的步伐,一面走上石阶,一面浅笑。我们很快地拥抱,有些不自在地走进走廊,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还喝威士忌?”我终于问。
“仍然没变。”他随我走进厨房。
我从酒柜上拿出酒瓶,很自然地用多年前的方式替他调了一杯:双份酒,加冰块和一些气泡矿泉水。他的视线跟着我在厨房中移动。我将酒放到桌上。他啜了一口,盯着杯子,摇晃冰块,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我仔细地打量他,望着他细致的五官、高高的颊骨和清澈的灰眸,暗色的鬓发已经变浅了。
我将注意力移到他杯中转动的冰块上。“你在芝加哥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他靠向椅背,抬头说:“我只负责上诉的工作,很少出庭。有时我会碰到岱斯纳,所以才知道你在里士满。”
岱斯纳是芝加哥的首席法医。我们有时在会议上碰面,还一起出席过几个委员会。我从不知道他认识马克·詹姆斯,至于他怎么知道我认识马克,更是一个谜。
“我不该告诉他我和你是同学,他时常用你来刺激我。”他解释道,似乎明白我的疑虑。
这一点我能明白。岱斯纳是个粗鲁的人,对辩护律师都不怎么友善,他在法庭上的表现常成为众说纷纭的传奇故事。
“就像多数法医学者一样,岱斯纳赞成起诉判刑。我为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