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辆从里到外一尘不染的车。
琼妮思考了一阵,年轻的脸庞显得严肃。“有可能。如果他工作的地方是人工洗车场,有专人清理车内和后备厢,那么他确实会整天接触到不同的地毯纤维,有些难免会附着到他身上。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个修车工。”
她望着笔记。“一根是丙烯酸,一根是烯烃,一根是聚乙烯,一根是戴诺纤维。前三项都是地毯类纤维。戴诺纤维很有趣,我不常看到这种东西。通常这类纤维与毛大衣、毛毡、假发有关。可我手上这根又更细一些,似乎更接近衣料。”
“这是你发现的唯一一根衣料纤维吗?”
“应该可以这么说。”她回答。
“贝丽尔穿的是土黄色的套装……”
“那不是戴诺纤维,”她说道,“至少她的长裤和外套不是。那身套装是棉和多元酯的混合布料。她的衬衫有可能是戴诺,不过既然还没找到,我们也无法知道答案。”她取出夹子里的另一块玻片,放到显微镜上。“至于刚才提到的那根橘色的丙稀酸纤维,带有我从未见过的横切面。”
她画图帮助我理解。三个圆圈在中央部分联结,像一根没有茎的幸运草。通常,纤维的制造方式是将溶化的聚合体射入一个纺织器的细管,所以,从横切面观察,每根纤维都应该呈现与纺织器相同的形状,正如挤出的牙膏的横切面应该与牙膏孔呈现相同的形状。我也从未见过幸运草状。多数丙烯酸纤维的横切面无非是花生状、狗骨头状、哑铃状、圆形或菇状。
“你看。”琼妮退到一边,让出位置供我观察。
透过显微镜,我看到那根纤维像一条螺形丝带,呈现出不同层次的鲜橘色,不时夹有黑点,是二氧化钛。
“像你看到的,”她解释道,“它的颜色不寻常。橘色,不均匀,中间的微粒使得纤维不带光泽。这种橘色只会在万圣节看到,并不常见于衣物或地毯中。它的半径也很粗。”
“也就是说,它应该是地毯,”我试着猜测,“虽然鲜橘色的地毯很少见。”
“有可能。”
我开始想有哪些东西的布料是鲜橘色。“环卫工人的背心?”我问,“他们的制服都是鲜橘色,而且也能解释你刚才说的车上尘物。”
“不像。那种背心都是尼龙布料,不是丙烯酸,而且纤维很粗,不容易脱落。此外,环卫工人或交警常穿的风衣和外套都是尼龙做的,表面光滑,纤维不易掉落。”她停顿片刻,又若有所思地说,“而且他们的衣服上不会有二氧化钛,应该都是明亮而有光泽的。”
我开始朝另一个方向思考。“这种纤维既然这么罕见,应该是有专利的。我们现在没有东西可供比较,但一定能找到专家帮忙。”
“祝你好运。”
“我明白,这方面很难。”我说,“纺织业都将专利商品视为秘密,就像情人们不愿透露他们的幽会地点一样。”
琼妮伸长双臂按摩着后颈。“我一直很惊讶警方侦办韦恩·威廉斯一案时,能得到纺织业那么多的协助。”她指的是亚特兰大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据说多达三十个黑人儿童被同一人杀害,警方花了近两年时间才破案,突破点是警方发现从十二名死者身上取下的微尘,与从威廉斯家中和车上搜集到的微尘相符。
“我们应该找汉诺威尔来鉴识这些纤维,特别是这根橘色的。”我说。
罗伊·汉诺威尔是联邦调查局的专员,在匡提科的显微分析中心工作。威廉斯案中,他负责检验纤维,从此收到来自世界各调查机构雪片般的邀请。从克什米尔羊毛到蜘蛛网,他什么都研究。
“祝你好运。”琼妮又说了一次,一样是玩笑的口气。
“你会打电话给他吧?”
“我怀疑他不会答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