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伤人的。此时电话铃响了。
我仿佛看到她就在我面前,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电视开在低声。我的发色遗传自父亲,我母亲却是深黑发,现已变白的头发柔和地衬托出她的圆脸,厚厚的眼镜遮住了一双棕色的大眼睛。
露西没心情再喝奶昔。她咬住下唇,静坐不动,眼睛向下瞪着桌面。
“你最后一次用冰箱是什么时候?”我问他。
“我不知道。”
我的直觉到此为止,再试着往下想,脑子就一片空白。那些发光的物质会引导我们找到他住的地方吗?这会与他的职业或喜欢的休闲娱乐有关,使他得以接触他的猎物?或者会更奇怪,遗留下来的物质其实是从那些女人身上来的?
她终于正视我,她眼睛里的愤怒让我震惊。“我就知道!”她恶毒地笑,“而且你也希望我不在这里,免得碍着你们。哼,我才不在乎。妈妈和她的男友还不是照睡他们的觉,我才懒得理。”
她仍像石头一样沉默。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恨我。”
他受伤的眼神转向马里诺,马里诺不撩拨他绝不罢手。可怜的温格。那些在粗暴环境中讨生活的警察大都受不了他。他从不觉得他们的笑话有什么好笑,对他们的辉煌战绩也不感兴趣,更明白地说,他与众不同。
他耸耸肩。“我只是建议你考虑所有可能性。”
“她留着幸运签,因为那张签对她有某种意义,带给她希望。说不定这就是她昨晚去酒吧的原因。她在寻找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或等待改变她一生的事发生。结果却是有人酒醉驾车撞上她,将她拖了五十英尺到沟里。”
“我只是很累。”我又用了这一招。
温格踱到另一头,伸出一指翻阅验尸间的记录。我可以感到马里诺在那边瞪着我,他在等着拿他办的一个凶杀案的子弹。他向我走来,此时温格刚好也走回来。
他走向柜子,拿出一瓶瓶消毒剂、破布和一些清洁用品,然后戴上耳机,打开挂在罩袍腰际的录音机,立刻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
我妹妹怎么可以对露西做出这种事?这次我一定不会原谅她。她嫁给阿曼已经够糟了,当时她刚满十八岁。我们警告她,想尽办法劝她。他只能算勉强会说英语,老到可以做她父亲,而且我们觉得他的财富、奔驰车、劳力士金表与海边的别墅都很可疑。像很多神秘出现在迈阿密的人一样,他的奢华做派没有合理的解释。
那些剩下的标签该怎么办?当然不能随处搁置,以免贴错试管。大多数病理学家会撕掉那些标签,我则把它们放进死者的档案夹。这样,我就知道做了哪些检验,哪些没做,以及我到底送了多少试管到楼上去。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她的警觉。
温格太敏感了,我有时会为他担心。他对被害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碰到异常残忍的案子时,他常忍不住哭泣。
我呆呆地起身再去倒酒。她当然不恨我。小孩常常说那样的话,但他们并不是当真的。我试着回想,我从来没有告诉母亲我恨她,但我想我是偷偷恨她,至少小时候如此,因为那些谎言。在我失去父亲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她。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他的垂死和疾病上,多萝茜与我没有得到她的关爱。
我父亲有慢性淋巴性白血病,我上小学之前就已确诊。但一直到我十二岁,他的病情到了第三阶段的贫血时,我才知道他快死了。
这一定是个错误。
我可没有问她。
“拜托你了。”我深吸一口气。
我做的事完全合乎逻辑。如果侵入我办公室电脑的人居然是露西,我把调制解调器拿走后她就不可能再做,而我也不需要当面指出来,弄得很难堪,给这次来访留下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