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为会是个盛大的法事,可是等了半天黑沼家的亲戚也没来。我很是奇怪,走到厨房,在忙得团团转的由贵子身旁悄悄发问:
“为什么亲戚们还不来呢?”
由贵子干脆利落地回答:
“没什么亲戚,就这些人。”
“这怎么可能呢?”
“这么忙的时候我干吗要骗你呀。”
“你们是跟亲戚断绝来往了吗?”
“没有吵架这种事。我们家的亲戚很早就死了。”
“是因为打仗还是什么原因吗?”
“不是这些原因啦……”
“是遇上什么事故了吗?”
“每个人的死因都不同。不是一起死掉的。”
“就这样一个亲戚都没有不是太奇怪了吗?”
“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的。喂,你到那边去吧。”
由贵子像赶我一样挥挥手。
到了做法事的时间,我小声地问坐在那里吸烟的克文:
“家里没有亲戚吗?”
克文瞥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
“没亲戚。”
克文的脸上有很多皱纹,皮肤晒得黑黑的,像是在瞪着的大眼睛锐利有神,有点鹰钩的大鼻子微弯,耷拉的嘴角看起来像是不高兴似的。
“一个亲戚都没有吗?”
“嗯,全都死了。实叔叔、勋叔叔、徹也叔叔,还有节子伯母,全都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所以,黑沼家亲戚就这么多。”
“是有什么内情吗?”
“没那回事。”我不好再问下去,索性不再问他了。
老家的房子出奇的宽敞,有很多房间都不知道有没有在用。房子是木结构的,还有现在已经很少见的回廊、柱子,走廊的地板泛着黑幽幽的微光,诉说着历经沧桑的沉重。
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些摆设,墙上挂着几幅以前没怎么见过的字画。穿过回廊,站在院子里一望无余。院子比房子的面积还大。显得储物间和茅屋看起来都像是独门独户的人家了。茅屋的墙上涂着红褐色的泥土,带着一种跟现代日本与世隔绝的神秘气氛。
我们在佛堂隔壁的房间等着的时候,铃奶奶出现了。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穿一件很讲究的和服。虽然年过八旬,却显得精神矍铄。
不—会儿住持来了,由贵子端上茶后,铃奶奶简单地讲了段话。
铃奶奶浑身散发出的诡异气息比平日更甚,简直就像个非同人类的怪异生物。但是,由贵子说就是这个铃奶奶,跟曾祖父志头马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据说提起黑沼志头马,这一带无人不知,还有关于他的书籍。他好像拥有我们现在所说的超能力。运用这种超能力,他屡次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据说他的占卜非常准,就连当时的政治家们也会前来向他求教。看到铃奶奶,我渐渐觉得这些传说也未必是假的了。
铃奶奶讲完话,所有人都来到宽敞的佛堂。拉门都已经被撤掉,房间足有三十多张榻榻米大。
参加法事的只有铃奶奶、忠男、克文、由贵子、我和真树男六个人,对着大大的佛龛上供奉的许多牌位,这情景说不出的异样。因为人太少,就连最初看到时觉得很羡慕的大房子,现在也只觉得空荡荡的。
住持摇了摇钵形的大铃铛开始诵经。
一边听着住持诵经,我琢磨着由贵子说的话。虽然由贵子说黑沼家的人很可怕,但是我看着不像。
不过由贵子看起来的确对铃奶奶敬而远之,忠男和克文好像也跟由贵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感到在黑沼家,只有我们格格不入。如果说这种说不出的别扭就是可怕的话,这话倒也不错。
诵经到一半。住持叫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