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楚了。
“‘麻衣子那个贱人,畜生!麻衣子那个贱人,畜生!……’母亲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骂声渐渐变成了叫喊。
“‘麻衣子那个贱人,畜生!你给我记住!……’还有‘如果我在地狱见到你,肯定不会放过你!’这类的大声叫骂。接着,她扯开和服前襟,用指甲狠狠地抓挠胸口。
“除了被鬼附身,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她脸白如纸,头发散乱,活像一个妖怪。她剧烈地咳嗽着,喉咙里发出恶心的声音,然后便吐个不停。虽然她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中,却还是不断地大叫着。
“我终于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邻居们也很恐慌,却都无能为力,只能一个劲儿地念诵南无妙法莲华经。
“平时的母亲一向安静,是个连她是否在场,都不易被察觉的、沉默寡言的女人。所以,看到她那样疯狂地叫喊,连旁人都觉得很痛苦。我自己都想大吼大叫了。
“入夜以后,外面忽然起风了。屋内的景象,真是凄惨恐怖到了极点。
“父亲终于忍受不住,站了起来:‘够了!……别叫了!……是我不好!……’他一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说完,他用手按住母亲的嘴巴,按得很紧,非常用力,一直按着,任谁上前都拉不开。过了一会儿,父亲才被医生从背后架走……”
通子停了下来,肩膀颤动着,一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下来。吉敷竹史没有插话,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父亲的身体和手,离开母亲的时候,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连经都不念了,只能听见屋外的风声。
“母亲翻着白眼,张大嘴巴,两手保持着在胸口乱抓乱挠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母亲的脸……嘴边全是唾液与呕吐物,恶鬼般的表情,仿佛凝结在了脸上,永远地……永远地。我的不祥预感,全部成真了。”
加纳通子将头转向窗户的方向,吉敷竹史看见她的侧脸上,满是泪水。房间里有点儿昏暗,外面的白雪反射过来的光,照在了通子的脸上。
“这些情况,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吉敷竹史说,“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不知道,发生过这么悲惨的事情。”
背负着这样的过去,难怪通子会对“结婚”二字,抱有特别的警戒心。小学二年级,应该是八岁吧?那就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吉敷竹史同时想起,通子的父亲那张阴沉的脸,现在他终于明白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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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立着的那个,像是砚台的东西,是什么?”吉敷竹史问道。
水箱上方的架子上,放着一个雕着花的黑色四方体,远远看去很像墨砚。吉敷竹史不记得,在与通子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里,曾见过那个东西。
“哦,那个……那个砚台是麻衣子小姐的遗物啊。父亲去世时,我在盛冈的家里发现的,后来就一直带在身边。”
“这就是那个麻衣子小姐上吊时,放在屋里桌子上的那个砚台吗?”
“是的,她就只有这一个现台。除了现台,我还找到了那时她用的毛笔。”
“也在这里吗?”
“在的。”
“那么,你用过吗?”
“没有。我不擅长书法,因此一次都没有用过。”
“你的父亲和母亲,哪一位具有艺术才华吗?”
“都没有。”
“那你是像谁呢?”
“我也不知道。”加纳通子红着脸笑道,“不过,父亲倒挺有赚钱的才能。这幢屋子的所有者,就是父亲。”
“你父亲?……”
“嗯。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但这里好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