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见过这篇文章的作者。”吉敷读完文章后说道,“但我没听他说过在隼号列车上跟那女人一起吃过饭。”
“哈哈,这位七平先生看来是个爱虚荣的人,他想假装自己有女人缘吧。”
听中村这么说,吉敷只能苦笑,眼前浮现出小个子、稍胖、头发略稀的长冈的模样。长冈的脸上有一对小眼睛,相貌很普通,年纪也接近五十岁了吧。而且,他不仅外表普通,性格上也老实木讷。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敢握住在列车上初次相识的女人的手。所以,吉敷虽然口里没说,但心想这篇随笔散文不过是反映长冈内心的愿望罢了。
中村是地道的东京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辛辣的男人。吉敷如果说出自己的看法,中村必然会拍手赞同。但吉敷不急于回应他的看法。他伸手拎起眼前的电话话筒,翻找笔记本中的电话号码,然后拨号。
“这里是长冈体育用品店。”电话那头传来女店员的声音。问她长冈七平先生在吗,女店员说请稍等,没多久电话那边传来记忆犹新的长冈谦恭的声音。吉敷告诉他自己就是前几天上门拜访的刑警,又说刚刚拜读了他发表在旅游杂志上的大作,对方连声说不敢当。
“听说大获好评喔。”吉敷信口开河说道。
“哪儿的话。不过是写得比较通顺而已。”长冈的回答谦逊之中带有得意的感觉。
“在列车上,你与千鹤子小姐打得一片火热喔?”被吉敷这么一问,长冈在电话那头“啊”了一声。吉敷本来不想用盘问的语气,但很明显长冈在电话那头尴尬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还跟千鹤子小姐一起用过餐呢!”
“嗯……”长冈支吾着。
事后想想,吉敷觉得自己的提问方式不大好,但当时并未察觉。长冈一定为文章暴露了自己的恋爱情结而感到难为情。“你和千鹤子小姐是一起吃的早餐吧?”
“啊……”长冈依然支支吾吾。
吉敷记得见到长冈时只听他说过早上在餐车见过九条小姐,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呢?“你们一起吃饭了吗?”吉敷再问一次。
“嗯,哦,啊……”长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声调中充满羞愧的感觉。
“真是桩有趣的案件。”看着吉敷放下话筒,中村说道。
“非常奇怪的案件,很难理解。我是平生首次遇到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吉敷说道。
“让我看看《相机A》杂志。”中村说道。吉敷拉开抽屉,取出杂志交给中村。
“名不虚传,果然是个美女!”中村使劲用手压了压贝雷帽的顶部。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银座的小姐。”
“噢,那是秋田来的了?”
“不,老家是越后。为什么你说秋田呢?”
“哦,她是越后美女吗?以前的银座小姐,大多来自秋田的雄物川流域,其次是博多一带。”中村经常会炫耀一下他广博的知识,但多半是些古老的话题。“听说这女人死后脸皮被剥去了?”
“是啊。”
“好像奇幻电影啊。”
吉敷无言以对。他自己就好几次有过这种感觉,但在潜意识中还是会抗拒这种想法。
“剥下的脸皮要用来干嘛呢?”中村问道,“再说,我们能确定这个越后美人在隼号列车出发时已经死亡了吗?”
“不,现在还不能断言。十九日清晨五点左右,也就是说隼号列车……”说到这里,吉敷翻开手边的列车时刻表,边看边说,“正好从广岛站发车吧。这是九条千鹤子的死亡推定时间的下限,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活着到达下一站岩国。”
“有人见到这女人下车吗?”
“她在熊本站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