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生的插曲吧。
现在阳子冷不防地拎出了津本治这个话题,这个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的人。对我来讲,他是一个想忘也忘不掉的人。阳子对我一提津本治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就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从前的记忆霎时间就浮现在脑海里,连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出汗了。
“辉子,我……”阳子还是那副甜腻腻的鼻音,令人厌恶,“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和津本一直来往着。”
听到这些,我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来往着是什么意思?”我努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我们幽会过好几次呢!”
“幽会?在哪里?”
“京都啊!津本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出去,于是……”
“什么时候?”
“应该是三年以前吧……”
三年以前!
“那可是相当热情的邀请啊,我就赴约了。就这样,我们在岚山和嵯峨野一带漫步。说实在的,我们幽会过好几次呢。我担心辉子嫌弃我用情不专,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津本好像非常认真,我们一直保持着往来。”
“真的?”
“津本应该很喜欢我,他说他很久以前就喜欢我。”
胡说!我勉强忍耐着没有喊出口来。
“那以后他就几次三番地把电话打到我家里,约我出去幽会,我就去了。接着他就说自己很苦闷,要向我倾诉,我就听他诉说委屈。他认为和妻子在一起生活不幸福,他想和她分手。他老婆太任性,根本不把津本放在眼里。
“他还约我到岚山去。我们住进了岚山最好的旅馆湖水庄,挑最好的房间。推开那月牙形的窗户,后山红叶尽染,美丽如画。
“房间还带有小露台,从那里可以看见庭院里的树木和石灯笼,河水和渡月桥也尽收眼底。风儿吹动落叶,一直飘到房间里。
“津本说,他就是想让我坐在这样漂亮的房间里,他说他喜欢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注视着我。”
我一听,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难以言说的不快令我绝望。我刚才的迫切心情也一扫而光,代之以沉默无语,而阳子却依然滔滔不绝。
“在那里,津本对我深情地表白了。他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从高中时代开始就一直喜欢我,虽然想向我表明,但一直没能说出口。
“他要我等他十年,那时他的孩子就长大了,他也可以和妻子一刀两断了。”
“怎么一刀两断?”
十年以后,你岂不快五十岁了——我勉强忍耐住没有说出口。
“津本说,到那时,他要和我一起生活。”
我无言以对。如果真是那样,津本肯定是老糊涂了吧?如果他不了解学生时代的阳子,那么他应该知道,现在的阳子除了中年人的赘肉以外,可是一无所有啊。
“对津本而言,我就是他理想中的女人。可能他一直就喜欢贤惠型的女人吧。我就是有这样的优点,家事务处理得有条不紊,对丈夫也千叮咛万嘱咐,我是温柔体贴的女人。”
我想,即便作为情人,阳子也是这副德行——她总是认为男人很愚蠢。
“还有,我这种容貌也正合乎他的心意。他说自己以前年轻幼稚,选错了结婚对象,现在改正还来得及。他要和自己年轻时就一直憧憬着的我度过今后的人生。”
我沉默着。这正是阳子心中的理想生活。
“对他来讲,我才是最温柔,最漂亮,最忠实的理想女人。”
那天晚上,我把阳子的电话内容告诉了下班回到家的丈夫。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真的吗?”他问。
“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啊。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