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刚开始,消息很多很杂。”山野边辽皱着眉回忆当时的混乱。“有人看见魁梧的男子在街上鬼鬼祟祟徘徊,有人看见外国绑架集团的车子疾驰而过。我们像无头苍蝇般追着这些消息。”
“那个时候……”美树也一脸苦涩,“连菜摘的同学也好意提供各式各样的情报。例如,案发数天前,有人看见菜摘在回家途中,遇到一名中年大叔……”
“我想起来了,”山野边耸耸肩,“那个男的在路上拦住孩童,提到毒蛇之类的。大伙联想到菜摘中的毒,都认为他就是凶手。”
“后来发现是误会?”
“嗯,其实是有爬虫类从某户人家逃走,对方四处张贴传单,警告路人。”
“爬虫类?”
“大概是蛇吧。”美树说。“要不然就是鳄鱼。”山野边接着说。
“鳄鱼这么大只,怎么逃走的?”
“搞不好是透过管道弄来的鳄鱼蛋或小鳄鱼。”
“凶手会不会是鳄鱼?”我一脸认真。
山野边夫妇无奈地摇头,“不,约莫三星期后,警察逮到真凶。”
凶手是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名叫本城崇,住在河川另一岸的公寓。
“要是我没记错,这个人没工作?”我回想情报部提供的资料。
“对。”山野边辽压抑着情绪,低喃:“他没工作,却过着富裕的生活。”
本城崇十几岁时,家中发生火灾,担任官员的父亲与经营投资公司的母亲葬身火窟。本城崇获得双亲的存款、股票及外币等遗产,不必工作便能优雅过活。以上是来自情报部的资讯。
我原本想问“他有没有庄园”,最后没开口。人类的时间概念和我们不同,这种差异经常反映在“从前”、“现在”、“古代”、“不久前”之类字眼的定义上。人类的世界里,恐怕已没有庄园制度。
“本城怎么会遭到逮捕?”我问。
一提及这个名字,山野边夫妇的脸上出现皱纹,仿佛是剧烈疼痛造成脸部肌肉破损龟裂。
“出现了目击证人。住在河边的老奶奶看见那男人和菜摘走在一起。”美树回答。
说出“那男人”时,美树脸上再度出现裂缝。
“老奶奶超过七十五岁,但脑袋还相当清楚,看到电视新闻,便立刻联络警察。”
“那个时候,她脑袋还相当清楚。”
美树双颊一颤,“对,那个时候。”
不料,进入法院审判后,老奶奶居然翻供。
这部分暂且不提。总之,案发不久,老奶奶的证词让搜查有了突破,警方将本城崇列入嫌犯名单。小学到河边的路上有间便利商店,店内装设的监视器也拍到本城与菜摘的身影。警察拿本城的照片给山野边夫妇指认,他们立即想起这号人物。
“你们跟本城有交情?”
“称不上交情,只是住得近,多少有些往来。”山野边辽神色痛苦,“第一次遇到他大约是在两个月前。”
“不必勉强回想,我大概猜得出是怎样的情况。”
我这么说并非出于体谅,也非自认想像力丰富,而是早就掌握相关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