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叶先生,那男人究竟去哪里?”我操纵着方向盘开口。明知这么问毫无意义,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直到现在我仍心有余悸,说起话结结巴巴。
“这个嘛……”千叶靠着后座椅背,看起来根本不像伤患。伤口周围的布料破破烂烂,但沾在上头的鲜血已干涸。美树检查过伤势,发现比预期的轻微许多,更是啧啧称奇。
蓦地,一股强烈的懊悔涌上心头。我不禁紧握双拳,几乎要将方向盘捏碎。当时那男人就在我身边,我竟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八成在嘲笑我吧。仇人近在身旁,我却只是发愣,甚至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乖乖接下手枪。他一定在笑我这个敌手实在太不中用、太无能吧。
忽然间,车内响起“砰”一声。
手掌传来剧痛。
原来我不自觉地捶打方向盘。
或许是理解我的心情,美树并未多问,改提起另一件事:
“话说回来,箕轮为何要撒谎?”
“箕轮撒谎?”我听得一愣,不明白美树的意思。
“当初是箕轮告诉我们那男人在公园,之后,我们一进公园就被那三人逮个正着。这不会是偶然吧?”
“箕轮骗了你们吗?”
“不,箕轮没骗我们。”我反射性地为箕轮辩护。“那男人确实在公园,而且……”
欺骗我们,箕轮没有任何好处。
坐在副驾驶座的美树望着我。
“会不会是箕轮接到假情报?这种可能性较高。”我推测道。
“假情报?”
“啊,原来这才是答案。”千叶的语气仿佛在二选一。
“没错,箕轮大概是听到那男人将前往滨离宫恩赐庭园的风声。或许这个风声是那男人放出来的,箕轮却不知情。他转告我们此事,是出于一片好心。”
“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对,箕轮绝不可能陷害我们。”与其说是“绝不可能”,其实是我心里如此期盼。但我就是无法不替箕轮辩解。“藤泽金刚町的饭店那次也一样,箕轮只是不知不觉遭到利用。”事后证明,本城早在饭店等我们上钩,那完全是个陷阱。
“你这么相信箕轮?”
“是啊。”箕轮与我之间有着极深厚的信赖关系,更重要的是,如果我连箕轮也不相信,甚至与他断绝关系,恐怕我会遭强烈的孤独与绝望彻底击垮。“我想起跟箕轮共事时聊过的一个话题。”
“跟箕轮共事?”
“嗯,起初我们常约在出版社附近的咖啡厅讨论工作。有一次,箕轮提到《福翁自传》。”
“那是怎样的书?”美树问。
“福泽谕吉的自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确实有这号人物。”千叶的口气像谈起一个活在相同时代的棒球选手,只差没问“不晓得他现下在做什么”。
“这本自传里写着一段有趣的插曲。”
“哦?”
“当时是江户时代末期,社会动荡不安。有个人告诉福泽谕吉,他找到一种很有意思的扇子。”
“很有意思的扇子?”美树问。我这才察觉,原来我没和她提过这段插曲。
“没错,那扇子外表普通,却能从中抽出一把短剑。”
“简单地说,就是制作成扇子模样的武器?”千叶归纳道。
“真有意思。”
“但福泽谕吉丝毫不觉得有意思,大骂对方愚蠢。”我想起箕轮在叙述这件事时,兴奋得像个孩子,不禁笑出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福泽谕吉认为,做成扇子模样的短剑一点也不新奇,但若反过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