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设计师,所以有商量的余地。对方听到我要求替隔音室装外侧门锁,原本不愿配合,但我以“加装可从内侧解锁的装置”为条件,对方终于同意。完工后,我们偷偷破坏“内侧解锁装置”,变成只能由外侧解锁的监禁室。
“我们绝不原谅那男人……”美树坐在地上低喃:“但要怎么报仇才能消除心头之恨,我们也说不上来。”
“女儿遭到杀害的深仇大恨,无论如何都无法抵销。”千叶说。我大感认同,正要回一句“说得好”,却察觉千叶的语气颇不自然,像在念剧本台词,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只有一次机会,是我们夫妇最不甘心的一点。”
“只有一次机会?你指的是人生吗?”
“很接近,我是指死亡。”
“哦?”
“人一死,就不可能醒过来。遭那男人杀害的女儿无法复活,那男人当然也不例外。换句话说,我们只能杀死他一次。”
“无法加倍奉还。”美树补上一句。
听美树回应得这么自然,我不禁回想:我们是否曾谈过这个话题?
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报仇,美树应该也一样。可是印象中,我们很少摊开来商量或讨论。光提起那男人,体内就会有股热流上冲,几乎要熔化脑袋里的齿轮。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将那男人的事说出口。
但我相信,我们的想法和目的是一致的。不管是购买这间公寓,或改造隔音室的门、安排备用车子,我们都理所当然地一起行动。
“至少要让他感到加倍痛苦。不,十倍痛苦。”我说。“如果能实现,我巴不得他死十次。”
“就算他死十次,也无法弭平我的怨恨。”
如美树所说,就算那男人惨死十次,也难以抹除我们的恨意。
稍一松懈,那些画面就会掠过脑海。拿着针头声称要打预防针的男人,明明胆小却坚强说着“不怕”的菜摘。故意将那种影像寄给我、若无其事地骗我播放,如此恶毒的男人,为何还能逍遥活在世上?
记忆重现,那男人向我们滔滔不绝地描述菜摘死前的言行举止,但真的发生过吗?我已分辨不清,因为我做过太多与现实毫无差别的噩梦。
“虽然他不能死十次,也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所以,我们打算将他关在这里。”我环顾四壁萧条的隔音室。“既不缺食物,还有简单的卫生设备,甚至能弹钢琴。只是,永远无法走出这里一步。”
“该下手时不下手,让他逃脱可就后悔莫及。”千叶出声。
报仇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千叶昨天说的这句话,深深烙印在我心里。没错,故意留下对方的性命,最后可能会导致失败。
“我们夫妇会尽一切努力,避免弄巧成拙。这间公寓不会有人来访,他绝对逃不了,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我望向天花板上的半圆型迷你监视器。千叶瞥一眼,问道:“你想靠那玩意观察房内状况?”
“有备无患。”事实上,到时会不会监视那男人的一举一动,我不敢肯定。或许我会看着他逐渐衰弱当做慰藉,或许我会彻底置之不理。因为跟他扯上关系,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真想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恐惧。”美树叹口气,“但我不晓得,那男人会不会感到‘恐惧’。”
“是啊,我也无法预测本城会有怎样的反应。”
“原来千叶先生也有不晓得的事情。”我取笑道。
“我不晓得的事情可多了,不过……”
“不过?”
“我晓得本城在哪里。”
“咦?”
“我刚收到消息。”
“真的吗?”我察觉自己在苦笑。我就像小孩子解开没人解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