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依然过得逍遥自在。千叶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没特别的想法。”
“请再仔细想一想。”山野边大概是情绪太激动,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山野边,你昨天不是分析过,像本城那样的人虽然只是二十五分之一,却能控制超过半数的人。因此,不是二十四对一,是五对二十。没受到控制的这边,反倒处于不利的局面,这不就是答案吗?”
“但人类原本是习惯群体生活,会互助合作的生物,不是吗?”
“总有例外吧。尽管是微小的例外,却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不就是这么回事?”实际上,从以前到现在,我遇过绝大部分“没有良心”的人类都是功成名就,无须接受制裁。“不过,借着刚刚小木沼那番话,我想通一点。”
“哦?”
“他不是说,其他动物只会想着‘现在的自己’?”
“是啊,但人类不一样。由于人类懂得未雨绸缪,才能领悟互助合作的重要性。”
“套一句陈腐的说法,人类拥有时间观念。”
“意即,人类明白何谓死亡。”听到我的话,山野边惊愕得仿佛肚子挨一拳。“人类能够理解死亡的意义。你上次提到,人类总是尽量不去思考死亡,但毕竟人类与动物不同,明白‘死亡’是什么。”
“是啊。”
“或许正因如此,人类才会时而互助合作,时而露出残酷的一面。”
“人类是唯一理解死亡的动物。”山野边开口。
“这该不会也是……”美树语带调侃。
“帕斯卡的名言。”
雨滴拍打着车身。
在我看来,本城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相较之下,天上那些降下骤雨、让景色变得阴沉暗淡、整个世界充满水滴的乌云,才是超乎想像的神奇。
“本城希望别人记住他名字的欲望,说穿了,也是源自对‘死亡’的恐惧。”我接过话。以前遇到本城时,他曾说“无论如何要将自己的名字刻画在别人心中”。当然,如果告诉山野边夫妇“这是本城亲口告诉我的想法”,肯定会招致怀疑,因此我声称从前在某篇访谈报导上看过。“他心里有这种欲望,便是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死。”
“什么意思?”
“本城害怕死后遭到遗忘。或者该说,他认为那是一种屈辱。本城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问他‘你是谁’。”
“你是谁?”
“本城希望所有人永远记得他是谁。简单来讲,就是在历史上留名。”
“为了这种目的,做出如此残酷的行径?”山野边的语气充满苦涩与不屑。
“接下来他会采取何种行动?”美树问。
“接下来?”
“千叶先生,你不是提过,他绝不会冲动行事吗?”
“搞不好‘两小时后再来’是本城的主意。”虽然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些细节,但稍微一想,佐古要瞒着本城行动应该非常困难。将佐古的一举一动全当成本城的指示,反倒合理得多。
雨水落在车上发出劈啪声响。强而有力的雨珠仿佛想撞破车身钣金,将山野边夫妇淋成落汤鸡。这些雨珠一颗颗坠地后,逐渐蓄积成水洼,不久又蒸发得无影无踪。
我一直觉得,“蒸发”对人类其实相当重要。这种自然现象可让水从液体变成气体,离开原本所在的位置。多亏此一自然法则,全世界的土地才能维持如今的面貌。要是水不再“蒸发”,水洼将永远不会消失,房屋及阳台永远都湿淋淋,晒在外头的衣服永远不会干,土壤则会一天比一天泥泞。届时人类想除去水分,只能大费周章拿干布擦拭,或以水管吸水。至于空中的湿气,更是会永远残留。
如此想来,“蒸发”这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