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记得和雁子等人喝到几点,清晨悠悠醒来时,我已躺在自家公寓的床上。
我穿着睡衣,看来至少在入睡前意识是清楚的。
我瞄一眼手机显示的日期,再望向墙上的月历,确定今天不必去家电量贩店上班。
反正没什么事,我临时决定回老家一趟。
我想从“边见伯母”,也就是真人的外婆、边见姐的母亲口中,问出一些关于真人的情报。
边见伯母住在我的老家附近,她和我母亲平常总腻在一起,两人不是待在我家,就是待在她家。只要回家,就能遇到边见伯母。这已不是期待,而是可预见的未来。事实证明果然没错,我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二郎,好久不见。”按下老家门口对讲机时,竟然传出边见伯母的话声。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我差点以为误闯她家。
走进屋内,只见母亲和边见伯母待在客厅。
“二郎,怎么突然回来?”母亲笑着问。她一头短发全白,戴着老花眼镜,年岁已高,神情却洋溢着青春气息。
“恰巧到附近办点事。”我随口敷衍,接着问:“妈,你们在干嘛?”
“我和边见太太想组个相声团体,正在练习呢。”
从没想过母亲会有这种念头,我不禁暗叹人生真是太神奇了。
“团名该不会叫‘孔子孟子’吧?”不久前我胡思乱想过的事脱口而出。母亲和边见伯母对看一眼,一个喜孜孜地说:“这点子不错,听起来够酷。”另一个则兴高采烈地回答:“对了,就用‘你不惑了吗’吐槽对方,如何?”
两人愈聊愈起劲,一个提议:“人家不是常说‘子曰’什么的吗?”另一个附和:“对,这也可拿来当笑点。”
母亲忽然转头下令:“二郎,这年头的手机不是能上网吗?帮我查查孔子有哪些名言。”
迫于无奈,我乖乖拿起手机上网,查到中的句子。两人逐一抄下,接着宣布:“好,二郎,我们要表演了,你仔细欣赏。”
母亲首先举高手,中气十足地喊:“子曰!”
边见伯母行一礼,应道:“过则勿惮改!”这是刚刚查到的句子之一。
母亲旋即接道:“意思是,察觉自己有不对之处,就要立刻悔改,不要拘泥细节或害怕丢脸。”
“光解释句意,算哪门子相声?”我提出质疑。
母亲煞有其事地回答:“就是这样才新奇。”
待两人练习结束,我才问起真人的事。
“我跟真人超过半年没见喽。”边见伯母坐在餐桌旁喝红茶。
边见伯母有张圆脸,满头白发,眼角满是皱纹,跟我母亲简直像姐妹。
她现年不到七十岁,如此算来,还没二十岁便生下边见姐。
“真人也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可惜我家这孩子不长进,到现在都没让我看见媳妇与孙子。”坐在一旁的母亲夸张地叹气。
“我比你更想见到他们。”我说道。
“你干脆告诉我,你是来地球出差的,老婆和小孩都在宇宙另一头,总有一天会带回来见婆婆。”母亲一脸认真地提议。
我懒得跟她闲扯淡,将话题转回真人身上:
“听说真人近两年出现茧居族的症状,半年前突然变得严重,不和任何人交谈,是不是遇上什么情况?”
“二郎,你帮点小忙,把真人治一治吧。”母亲又插口。
“妈,就是你在边见姐面前吹牛皮,才害我惹上麻烦。”
“孔子不也说‘三十五惹麻烦’?”
“他没说。”我立刻驳回。
童年记忆中,母亲相当多愁善感,总是为一些小事烦恼,永远心怀忧虑,如今